他招来侍应生结账。
伊楠看见他把自己的那份也要算上,立刻跳起来道:“不用,不用,我有钱!”一面嚷着,一面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来。
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引得他再次微笑,不过他并没跟她争。两人各自付完账,一起走出来。
风依旧很大。
梁钟鸣在门口紧了紧风衣,扭头问伊楠:“要送你吗?”
“我回学校,几步路而已。”
她仰着脸看他,带着些许怅然,“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面?”
他盯着她天真姣好的容颜,心里没来由地一动。
伊楠很快又高兴起来,“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他饶有兴地盯着她,“赌什么?”
伊楠狡黠地眨眨眼,“赌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
他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不用这么麻烦。你把电话告诉我,等下次我再过来,一定联络你。”
伊楠却摇头,“那多没意思,还是赌一赌好了。我赌我们会再见,你呢?”
“我觉得也是。”
“不行啊,意见不能一样的,否则就不是打赌了。”
梁钟鸣笑得有些无奈,“好吧,那我赌……不会。”这么说着,他竟觉得有些遗憾。
伊楠扑哧笑了,“这就成了!”
他提醒她:“少了赌注。”
是啊,把关键的东西给忘了,她仰天沉思,然后很没创意地说:“谁输了谁请客!”
“一言为定!”
伊楠欢快地跑开了。在一棵梧桐树下突然转过身来,看见梁钟鸣还站在咖啡馆门口远远地望着自己,她向他咧嘴一笑,使劲地挥手,大声嚷道:“看看咱们还有没有缘分……”
他向着她的方向又笑了起来,然而,渐渐地,他起了一丝疑惑,缘分,缘分?
缘分究竟是什么?
山那边是海途:试探(1)
从遥远而深长的梦中醒来,伊楠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是生物钟将她唤醒,但因为睡眠不足,后脑勺隐隐作痛。
手边的书早已掉到地上,半边脸和充作枕头的右手全麻了。她吃力地抬起左手,在脸上使劲抹了一把后,弯腰把书拾起,扫了一眼那张卡片,重又夹进书里,把书放回柜子,然后半眯着眼睛找闹钟。这一看不要紧,直把她惊得一蹦三尺高——离班车到站时间仅剩十分钟了!昨晚鬼使神差,她居然忘了定上闹钟。
云玺酒店位于风景秀丽的远郊,但交通极不方便,要是坐公交车,起码得转三趟车。这个钟点又是上班的高峰期,的士出了名的难打……
她抛开一切累赘飙进卫生间,用最快的度洗漱、上妆。多亏她平时只化淡妆,要是跟崔颖那样非浓妆艳抹不出门,没半个小时哪里搞得定!
每天早上必饮的一杯清水也没来得及顾上,在玄关处换好鞋,她拎着手袋就冲出了门。
按了下行电梯的按钮,电梯却像停运了一样静寂不动,伊楠焦躁地跺脚,开始盘算是不是走步行梯更节省时间。好在没等她挣扎多久,电梯开始缓缓上升了。
身后传来门砰然关上的很重的声音,紧接着,短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伊楠诧异地转身,看到一张失魂落魄、睡眼惺忪的脸,仿佛还未清醒。
然而,孟绍宇在看到她的刹那,脸上的惺忪和疲倦一扫而光。
“呵,你要迟到了吧?”他显得很热心地开了口。
透过他同情的目光,伊楠怎么看他的眼里都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于是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也是?”她瞅瞅腕表,还剩三分钟班车就会到站了。她闭闭眼睛,只能祈祷它今天会晚点了。
孟绍宇用一贯无所谓的腔调道:“我?我没关系啊,昨晚回来都十点多了,早上晚去会儿老板不会说什么的。”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孟绍宇道:“你去酒店是吧?反正我也晚了,我送你好了。”
伊楠斜了他一眼,“你有车?”如果真有这等好事,她自然不用假清高地拒绝。
孟绍宇歪了歪嘴,“没有,打车走呗。”
他看到伊楠眼里有明显的不屑,然后听她冷冷地说:“那还是打到了车再说吧。”
孟绍宇对她的态度有些悻悻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女人怎么都是势利鬼!
出了楼洞,伊楠出其不意地朝小区门口一通狂奔,多少年没这么肆无忌惮地跑了?她听到孟绍宇在后面嚷嚷,似乎嫌她跑得太快,心里不免得意,想当年在学校的一百米接力场上她也是出过风头的!
很快就到了十字路口,伊楠被红灯拦住了脚步。班车站点在马路对面,远远地,她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在东张西望。这一带坐班车的一共就三个人,她心里顿时一定,庆幸不已,车子果然晚点了。
这个红灯格外漫长,伊楠等得心焦,每一秒都是缓慢地流过。
她的耳边很快传来孟绍宇的唠叨,他跑得气喘吁吁,“姚,姚……伊楠,你,你是属兔子,还是……还是属马的?跑这么快!”
伊楠扭头瞥了他一眼,讥讽道:“就你这个样子,还攀岩呢!你就吹牛吧!”
孟绍宇仍然喘着,却大言不惭,“我的爆力没你强,可耐力肯定比你好。不信找个地方咱们比比两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