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好不容易打拼到今天,如今正是最好的时候,黑白都已摆平,如果我们退了,不就等于把江山拱手相让了吗?”
罗俊仰靠进椅子里,脸上终于露出疲倦之色,“以前做那些事是没办法,可是如今世道变了,以后地下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我不想一条道走到黑。这几年,我办了那么多公司,把兄弟们安排去做正经生意,就是希望给大家留条活路。你有没有听过盛极而衰的道理。况且,我也答应了珊儿,不再让她总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程英被他这番话触动,低头默然无语。
门口传来响动,两人立刻都噤声。
推门进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肤若凝脂,五官精致漂亮,一看便知是混血美女。漂亮得让人忍不住要倒抽一口气。
程英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便不敢多瞧,低眉顺目地称呼,“大嫂。”
尤珊儿笑嘻嘻地朝他一招手,“坐呀,程英,跟我还这么客气!”
程英只得坐下,耳朵根子竟然微微烫。
罗俊含笑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这么忽然跑来了?”
尤珊儿毫不避讳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双手揉面似的按着他的肩部,语含幽怨地说:“接你回去吃晚饭啊,你都几天没在家呆过了。”
程英很识地起身告辞,“老板,大嫂,我还有事,先走了。”
罗俊点头。
出得门来的程英调匀了呼吸,眼前却仿佛还闪耀着尤珊儿倩丽的身姿,他使劲甩甩脑袋,大踏步离开了。
办公室里,尤珊儿跟罗俊正腻得不行,她突然用手捧住罗俊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要穿透他的内心你,“你有心事?”
罗俊捉住他的手,笑着道:“没有,你怎么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尤珊儿嘟起了嘴,“还不都是为了你。”
罗俊明白,尤珊儿虽然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细腻,琢磨起人来颇有一套,否则,她也不会在六年前那么大胆地招上自己。
尤珊儿的母亲是泰国人,父亲尤携基则是天合会的创始人,泰籍华裔,在一次帮派争执中被冯齐云枪杀,当时,尤珊儿年仅二十一岁,被迫挑起帮会大梁,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能力有限,刚上位就面临内忧外患的艰难局面,外部,正是各个型帮会重洗牌组合的混乱期,天合会虽然名噪一时,如今掌舵人不在了,势力被消弱了不少,更棘手的麻烦来自于帮内,尤携基死后,帮内兄弟不和,明争暗斗得厉害,尤珊儿支撑乏力,十分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分忧,遂方言,谁替她报杀父之仇,就把位子让给谁。
然而,冯齐云也非善类,不是那么容易就得手的。万般无奈之下,尤珊儿辗转经人牵线,与冯齐云的贴身保镖罗俊见了一面。
那天在夜总会包房的情形,罗俊至今还记忆犹。
她穿着黑丝绒的晚礼服,如一朵盛放的玫瑰般婷婷站在罗俊面前,她的手上握了两盏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不安费地颤动,一如她当时的心境。
“干了这一杯,我们就是坐在了同一条船上!”她嘟起饱满红润的嘴唇,迷离的灯光下,暧昧地靠向面前的男子。
罗俊站在壁橱的阴影里,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子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他眼里流动的冷静的光芒令珊儿微感失望,很少有男人能抵挡得了她的柔媚。
“我没有换船的打算。”他慢悠悠地吐出了那句话。
珊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丰满的胸部开始剧烈起伏,“那你为什么要出来见我。”
他笑了,凑近她一些,仿佛想看清楚她生气的摸样,“我只是,有点好奇,看看你究竟会出什么样的筹码。”
珊儿昂起头来,“怎么。我的条件你不满意?”
罗俊笑着摇头,“不,已经出我的想象,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出让天合会,没想到你连自己都敢于奉献。”
珊儿面色大变,“罗俊!你这样羞辱我,不至于天真地以为你今天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吧?”
罗俊本已在向门口走去,听到她如是说,不觉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弥深,他耸了耸肩,轻松地道:“请便。”
珊儿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出去,她的手里还死死捏着那两杯酒,她本应该觉得愤怒,本应该下令把罗俊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轻而易举的一个指令,她却无法自如地传下去,甚至,她对他旁若无人的态度感到着迷。
这个男人,不就是她一直在寻寻觅觅的那一个么?
从那时起,她就时常想起那个令她无可奈何又念念不忘的男子来。
命运流转,谁能想到,最终杀了冯齐云的人,竟然还是罗俊!
当这一消息传到尤珊儿耳朵里氏,她感到的是一阵狂喜。
紧接着,罗俊回泰国救他的朋友汉斯,被华帮的人追杀得几近体无完肤,差点连命都搭上。
尽管天合会很多人都强烈反对,珊儿还是依然决然向罗俊伸出援手,誓死保住了他的命,而他一意想救的朋友汉斯,却因伤重,最终身亡。
风平浪静之后,一无所有的罗俊对珊儿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她的一力撮合下,力压群异,扶持他坐上了天合会第一把交椅,同时也成为了尤珊儿的丈夫,从此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