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斌摇头,脸上并无不平之色,“这个不怪马头儿,的确是我的问题,当时太想抓住逃犯,以至于忽略了民众的安全,其实反过来想想,抓逃犯的目的就是为了公共安全,我那样确实有些本末倒置了,马头儿这么处置我算轻的了,我没什么可争辩的。”
成佳听了默然无语,她可以对舅舅的方式表达不满,却无法反驳单斌的自责,他有自己的道理和处事方式。
然而,由此一来,成佳对他就崇拜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安慰着单斌,也安慰自己,“你迟早有一天会恢复原职,我呢,最终也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刑警,到时候咱们就能并肩作战了。”
单斌朝她笑笑,仰头喝光了水,把空瓶子对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轻轻一送,那瓶子就被准确地投掷了进去。他抬手看看表,立刻站了起来,“哟!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幼儿园,思桐今天还有表演呢。”
思桐是单斌的女儿,时年五岁,正在北塘幼儿园上中班。
三年前,单斌的妻子患病去世,留下年幼的女儿与他相依为命,他因此格外疼惜自幼丧母的女儿。
成佳赶忙跟着起身,“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接吧?”
以前单斌忙公务的时候,她总是自告奋勇去接思桐,她很喜欢那个乐观开朗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有单亲家庭孩子的那种阴郁,也许,这点上,思桐随她父亲。
单斌看看她,摆了摆手说:“不用,我现在闲了,有的是时间。你早点回局里吧,吃饭的时候李队不是嘱咐了让你四点到他办公室么,别耽误了正事儿。”
“哦,那好吧。”尹成佳怏怏地答应着,有些沮丧地想,这家伙记性真好!
幼儿园里张灯结彩,到处充满了喜庆气氛,今天是北塘幼儿园十周年园庆,小孩子都有表演节目,早上送思桐上学时她就很不放心地搂着单斌的脖子千叮咛万嘱咐,“爸爸,下午的活动,你可千万不要迟到啊。”
一想到这一幕,单斌的心就不由自主柔软下来。
他一路向正在举行演出的小礼堂走过去,唇边情不自禁噙了一丝微笑,但愿没有错过思桐的节目,否则她准得跟自己生气。
说是礼堂,其实也就是个空间比较大的教室而已,挑高是一般房间的1。5倍,布置了简单的舞台,台下的椅子则是简易活动型的塑胶椅,零零散散地散布于各处。
舞台上,一群化了妆的小孩子正在表演舞蹈,背景音乐很闹,锣鼓喧天的。
单斌在门口朝着里面张望了几眼,然后认准一个目标径直走过去。
“不好意思,能把里面那张椅子递给我吗?”他语含歉然地向坐在最边上的一个正漫不经心读报纸的女子道。
那女子一头齐耳的短,因为低着头,下垂的鬓刚好掩盖住了她的面庞,此时闻听有人搭讪,不觉讶然地转过头来。
她有一张不同寻常的脸,并非只是单纯的美丽,面庞上的柔和与眼里不自觉间堆砌起来的警觉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很容易让人误会自己是不是吓着她了。
“真对不起。”单斌赶忙为自己的冒昧打扰真诚道歉。
“啊!没事!”女子很快就朝他笑起来,同时伸手将左边空着的椅子抓起来递给他。
“谢谢!”单斌笑得很用力,他能从她的眼里读出些许好感来,于是乘热打铁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单斌,中二班单思桐的爸爸。”
女子先是一惊,继而也笑了笑,“真巧!我是池果果的妈妈,他也在中二班。”
顿了一下,在单斌满含期待的目光下,才有些勉为其难地报了自己的姓名,“我叫池清。”终究是没伸手与他相握。
单斌没有在意,很自如地在她身旁安营扎寨,套着近乎问:“中二班的节目演过了吗?”
“还没有。”池清说着,顺手把刚才一直在看的一张纸拿起来查了一下,“呀!下一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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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支孔武有力的集体舞,尽管孩子们都化了妆,单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思桐,她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边跳双目边滴溜溜地朝台下看,很快就现了正向自己挥手致意的父亲,小小的脸上立刻布满了笑意。
“哎!那是我女儿。”单斌高兴地指着思桐告诉池清。
池清仔细看了看,不觉也微笑起来,“跟她拉着手的男孩就是我儿子,池果果!”
单斌瞅瞅台上,又瞅瞅身边的池清,咧嘴一笑,“缘分啊!”
庆典结束后,池清跟单斌很自然地并肩朝中二班的方向走,从后面看,谁都会误会这是一对珠联璧合的年轻情侣。
中二班的教室里,果果和思桐排在一溜队伍里,眼巴巴地等着家长来接。
思桐率先看到单斌,立刻出一声欢呼,“我爸爸来啦!”喊毕丢开果果的手就要冲过去!
“单思桐,慢着点儿!”老师在讲台前半嗔半恼地数落她。
然而思桐早就象乍开翅膀的小鸟一般扑进了单斌的怀里,他用高大的身躯护着心爱的女儿,脸上满是慈祥和宠溺的笑。
果果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礼貌地跟老师挥手道了别,这才与门口的池清会合。
池清见他双眼盯住走在前面的单斌和趴在他肩上娇气得不行的思桐,那眼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