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你找我吗?”陶洁清清嗓子开口问。
贝蒂敲完最后一个字,这才随着老板椅一起转过身来,一脸严肃,“你刚才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陶洁脸一红,心一沉,立刻明白自己的“杰作”老板不满意。
“简直是不知所云!”贝蒂虎着脸,很生气地训斥,“一看就知道你对这份表格一点都不懂,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问爱丽丝,想不到你这么自作聪明!”
一通训斥让陶洁心底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眼圈立刻就红了,贝蒂瞅了瞅她的神色,心稍稍放软,平复了一下情绪,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有时间好好跟爱丽丝问清楚。”
陶洁抽了抽鼻子,把不争气的泪水咽回去,“那今天这个,我要不要……”
“算了!”贝蒂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一点半的会议上要用,我自己改吧。”语气里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陶洁很难过,可是根本没法争辩什么,她又不能在贝蒂面前告爱丽丝的状,那样只会让贝蒂觉得她既无能还爱推脱责任,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陶洁怏怏地转身,正待出去,爱丽丝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只火龙果进来,“贝蒂,你最爱吃的火龙果!”
贝蒂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神情淡淡的,“哪来的?”
“工厂的吉米送的,我刚从他那儿过来,找他谈下个季度的培训计划呢!”
贝蒂的脸色大大缓和下来,笑着道:“你真迅啊!已经跟他们在谈下个季度的计划啦!不过跟工厂的几个头头确实该把感情联络好,以后很多地方要找他们帮忙呢!”
“我知道我知道。”爱丽丝乖巧地应承着。
“对了,爱丽丝。”贝蒂指着陶洁对她道:“gpp培训的评估格式你有空教教陶洁吧,我今天让她帮忙做了一份,不过很多地方都有问题,她毕竟来的,对这套东西不熟悉。”
陶洁听得出来,贝蒂在爱丽丝面前还是给自己留了些颜面的,但爱丽丝心里未必猜不出来陶洁的倒霉处境,这一点,从她略显得意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没问题呀!”爱丽丝笑嘻嘻的,扭头对陶洁说:“你有不懂的干嘛不问我啊!里面有很多缩写人都不懂的。”
陶洁看着她那一副热心无辜的模样,气得简直连牙根都快咬断了,眸中愠怒一闪,她忍了再忍,终于还是把怒火压下,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一走出贝蒂的办公室,陶洁憋着的一股气倏地松懈下来,与此同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仰起头,拼命遏制住眼泪往下掉的趋势,但只觉得那沉甸甸的泪珠正在以一种眼眶无法承载的重量缓慢溢出。
绝不能在这种公共场合流眼泪!她在心里狠狠警告自己,一边加快脚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洗手间设在安全出口附近,要经过一条长且窄的走廊。
午后的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陶洁暗觉侥幸,正步履匆匆之时,偏偏迎面忽然走过来一人,看他转身的方位,应该是从办公大厅的方向折进来的。
泪眼模糊中,陶洁也没眼力也没心情看清来者何人,不过能意识到他仿佛正盯着自己,似有打招呼之意,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她此时喉咙里完全哽咽着,只要一开口,绝对是哭腔!
陶洁飞快地揣摩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势——右手是隔墙,左手则是一排会议室,未及多考虑,她一回身,猛然间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扇会议室的门,一头就钻了进去,余光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错愕得连脚步都顿住了。
或许他看出不对劲来了。陶洁懊恼得想,但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反手将门锁上,这才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工作以来所受的种种委屈和心头积攒的不满与彷徨都在此刻由体内奔涌而出,她越想越伤心,一开始还尽量控制一下哭泣的声势,到后来索性咧开嘴象个孩子似的放肆地恸哭起来,在心里对自己默念着,“只要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有人在外面敲门,轻轻的、迟疑的笃笃声,陶洁一下子噤声,一张被泪水搞得很花的脸上现出张惶的神色。
会是谁呢?是刚才那个人吗?我该怎么办?她在会议室里团团转起来。
情急之下,她只能老着脸皮,在椅子里坐下,默默地不出一点响声,假装这里没有人。
隔了一分多钟,门外果然没有动静了,陶洁暗自松了口气,想来那人已经走了。
经过这番惊吓,她哭泣的欲望一下子荡然无存,只想收拾一下赶紧溜出去,可会议室里除了桌上的一只投影仪,其余杂物一概没有,更别提纸巾之类的了,她万般无奈地抬起□的胳膊,在双眸处来回抹了几把,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体不体面了,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回位子上的路径,还是有一段不短的在众人面前亮相的距离的,不免对贝蒂的办公室被安排得离自己如此之远感到不满。
一边胡思乱想着,陶洁一边悄悄启开了门。
门外,麦志强正单肩靠在白花花的墙上,低头读着手上的一份资料,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很自然地抬起了头,陶洁顶着两只红肿的眼泡和一个通红的鼻尖,就那么毫无风度地出现在他面前。
“……麦总。”陶洁喃喃地唤了一声衣着挺,纤尘不染的麦志强,跟他的整洁相比,此刻的自己简直就像从某个打劫现场逃窜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