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杜悦跟戴高阳的证据,因为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根本就没经戴高阳的手。
可天知道他有没有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如果他为了杜悦让许辉卖自己个人情,许晖肯定不会不答应。
望着高纯疑心重重的表情,杜悦的委屈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下去,她受够了一天到晚如履薄冰地在她手下干活,受够了她时刻都可能爆的坏脾气,更看
够了她的脸色。
她的胸口一起一伏,里面像隐藏了几桶蠢蠢欲动的炸药:“高经理,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俘虏一个已婚男人做前进凭仗的!”
她这句话说得够毒,高纯震惊的脸上倏地掠过一抹黑红,手一抬,一只茶杯被她扔向角落,一下子摔得粉碎。
“你放肆!”她撕哑地朝杜悦喊,却是色厉内荏,因为她第一次现面前这个看似柔顺的女孩身上所隐藏的锋芒。
杜悦还没有说完,她知道她今天得罪了高纯,在世铭的前途也肯定完蛋了,或许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灰溜溜地打铺盖走人,那么她更要把想说的话趁能说的时候都说个痛快。
“高经理,你说得没错,我是很嫩,所以我有自知之明,我没对那几个男人抱有幻想,倒是你,小心玩得太大,引——火——自——焚!”她把最后那四个字还给高纯的时候,感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哦,对了,如果你对我不满意,可以找名目开除我,只要你理由充分,我不会有二话的。”
一走出办公室,杜悦脸上的笑意就消失殆尽,理智迅恢复,沮丧占据整
个身心,可她已经别无选择。
直到杜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髙纯都没能从恍惚和震愕中恢复过
来,她很难相信,刚才那个站在她面前,向着自己残忍微笑并说出那些恶毒话
语的人,就是一小时前见了自己还战战兢兢的杜悦。
她看惯了那些要么哭泣、要么哭闹的女人,而像杜悦这样受到攻击后,却
能保衫冷静,继而猛力回击的女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仿佛一下子不认识她了。
墙边,她的茶杯碎片白花花地散了一地,残留在里面的茶水淌得到处都是,她茫然地望过去,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五脏六腑,破碎地躺在地上,任人践踏。
烈日当头,杜悦坐在六区侧门的小台阶上呆,刚才在高纯办公室的凛然威风已经荡然无存,其实她保持脊背挺直的姿势走出
公大厅后,就现自己浑身无力,双手还在不停地颤。
她还从来没试过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因为她试不起,此刻她最关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的问题。
她又想到了许晖。
她相信如果现在自己跑去求他,他会愿意帮她,否则也不会因为夏楠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加到那张名单里去。
但她很快就嘲笑起自己来,刚刚还用冠冕堂皇的话回击过高纯,难道这么快,她就要去步她后尘?!
许晖那么现实的人,他凭什么会无条件帮自己?
一想到在酒吧外的那场热吻,和他附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杜悦立刻就耳热心跳起来。
他当然是对她有所图的,然后呢?她变得跟马艳或者高纯一样?无论是谁,在她眼里,只要沦入了那依附的一步,都是悲哀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心绪终于平复下来,心里也有了清晰的主意。
她又没做错什么,在高纯的“陷害”出来以前,她还得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否则岂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就算高纯真的要为难她,她也未必就真的输了。她不是马艳,她坐得直行得正。
这么考虑着,她又心定了不少。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名单上自己的名字给撤下来,并非单纯是顾忌高纯或者担心由此招来的闲言碎语,她确实已经对工程部失去幻想——在跟许晖有了那样的事之后。
重回到车间,杜悦找了个人丁稀少的角落,用墙上的内线电话给许晖打过去,响了三四下后,接通了。
“我是杜悦。”她开口时还是有几分紧张,“许总,我,我想找你谈点事。”
听筒里传来机器运转的嘶嘶声,许晖应该不在办公室,。管理层都配备办公室同号的内线手机。
隔了好一会儿,许晖的声音才遥遥地传递过来:“……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净化室,你如果急,就过来吧。”
杜悦在净化室外的更衣间领了一套净化服,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仅留了大半的面庞裸露在空气里。
负责看管服装的中年女子瞅了眼她登记的部门,纳闷地问:“你是三号厂房巡检组的,跑这儿来干吗?”
“我找人。”杜悦随口说了个她认识的线上员工的名字,那女人才不做声了。
在淋室待了一分钟,让热风拂去身上所有的纤尘之后,杜悦推门进入净化室。
为了尽可能减少粉尘和纤维的侵袭,这里被设计成全封闭的空间,空气极可不畅通,又掺杂着各种机器、材料散出来的混合气味。在世铭,净化室是公认的高危车间,尤其是年轻女孩,没事都不愿意往这边跑。
站在车间一角,杜悦的目光逐一浏览过去,大多数人都紧张地埋头操作,装线圈的装线圈,点胶水的点胶水,只有少数人偶尔抬头,匆忙打量—下进出的人流,不过来这里的人均是一袭白衣从头包裹到脚,不走到跟前,压根认不出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