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去揭的呢?”何琳蹙眉。
“肯定不是被踢掉的那两家啦!咱们赵总也不太可能。”肖敬业给她分析着,“十有八九是特益,还记得上回在国源碰到的他们那位王董吗?一看就是个狠主儿!依我看,他这么搞一下肯定还不算完,这不还剩了三家的嘛!”
肖敬业凑近她一些,极其郑重地说:“你可得千万留神着点儿。”
“我留神什么?”
“投标文件里最核心的价格那块是老范在做吧,我是担心,有人会跟他动手脚。”
何琳仔细想了想,老范是他们部门最沉默寡言的人,一向谨小慎微,不太象那种会铤而走险的人,不过人有时候真是说不准,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透谁。
肖敬业见她表情肃穆,遂轻咳了一声,“你也别太紧张,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不管是谁出事儿,部门经理总也脱不了干系,总之小心点儿是没错的,你说是不是?”
别人的话何琳或许可听可不听,但肖敬业跟她是并肩奋斗了几年的同仁,况且他虽然平时为人嘻嘻哈哈,仿佛不太正经,其实看事物眼睛很毒,何琳一直挺信任他的。
如今,他两次提醒她同一件事儿,不能不引起她的警觉来。
她怀着一肚子狐疑开了一下午的会,会上东一榔头西一锤的扯皮让她愈加烦乱,会议结束后,也没心思在办公室多呆,草草收拾了包准备下班。
出门时,跟一个人撞了满怀,定睛一看,居然是许维桀。
“你怎么还没下班?”她纳闷地盯着他,今天下午她简直怀疑一切。
许维桀朝她扬了扬手上的一份文件,“刚刚彩打出来的产品文案,我跟小夏明天上午都来不了,怕你等急了,所以刚才我把它先赶了出来。”
何琳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捶了一拳,有些气闷,脱口而出,“你们……”
刚问出口就立刻懊悔自己的失态,连忙接过他手上的文件,一边匆匆翻阅,一边折返回办公室里。
粗粗一看,没现什么问题,她把文件搁在桌子上,回转身来时,看见许维桀还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小夏她爸妈来看她,早上跟你请过假了。”他慢慢给她解释。
何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道:“我想起来了。”
他又接着说:“我牙疼,明天上午打算去看医生。”
何琳的脸又微微烫起来,仿佛心里的秘密被他窥破了一般。
“怎么不今天就去?”她依旧笑着,用很官方的口吻关切地问,同时注意到他的左脸果然有些肿,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吃了两天消炎药了,本来想忍忍的,看来这次扛不过去了。”他耸肩笑道,有些牵强。
何琳这才意识到他这几天为何沉默寡言了,竟有些心疼。
“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关上门,跟他一起往外走,“牙疼的话,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你煮点粥吃会比较容易消化。”
他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行不行你煮给我吃?”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本能地怔了一下,随即大方地一笑,“行啊!就当答谢你上次拔刀相助好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武装了这么久,最后会轻而易举栽在他一句玩笑话上。
不过,置身在他那间温馨的小厨房里,看着炖粥的小锅子呼哧呼哧往外冒热气时,她心里有个地方也在慢慢填满。
许维桀的牙疼真不是装的,始终托着腮,安静地坐在沙里,看何琳在狭小的房子里来回转悠。
她脱了外套,系上了一条从厨房柜子里翻出来的崭的围裙,上面印着snoopy狗的头像。
“你还有这个哪!”何琳笑话他。
“哦,有次逛市看见的,觉得好玩,就买了回来。”许维桀笑着解释,“还从来没用过呢。”
“那我可用了哦。”
“你要喜欢,送给你都可以。”他说得有点快,结果牵动了牙根,一阵疼痛,不过眼看何琳当着自己的面很自然地把围裙系上,他又有种异样的亲切感。
何琳见他牙疼得厉害,便建议他还是赶紧去看医生为妙,“晚上有急诊的。”
许维桀摇着头说:“牙医不能随便乱看,我一向去见的那个医生这两天不在s市,得明天上午才回得来。”
何琳无法理解,只觉得他执拗得可以。
她炖的粥香飘四溢,配上两个很简单的时蔬,就算一顿晚饭了。
两人面对面喝着粥,没有多少话,却默契得象一对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何琳为这个蓦地涌入脑海里的念头感到脸红,不觉飞地瞟了许维桀一眼,没想到他也正看向自己,四目相触时,似乎都洞悉了什么,何琳觉得尴尬极了。
许维桀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一起喝粥,等我牙没事了,一定请你去欣同乐吃顿好的。”
“一言为定。”何琳认真地点头,借以掩饰这越来越紧窒的氛围。
洗完碗,何琳没敢久留,执意要回去,许维桀再三要求送她,怎么也不肯让她自己打车走。
两人争执不下,后来许维桀说:“反正怎么着都是疼,有点事儿做反而容易分散注意力。”
何琳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
这天晚上的气氛总似有些异样,两人都觉察到了,就好像隔了一层窗户纸,可是谁都不敢去捅破它,于是彼此都拼命压制着,刻意要做出很自然的样子来,结果反而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