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他一眼就注意到成茵手上的东西。
成茵心无芥蒂地把手册展开来给高翔观摹了一遍,等讲解完毕,现高翔脸色不是很好看,心头顿时一凛,她似乎不应该瞒着高翔帮林如辉做事,但她不是故意要瞒的,平时帮张三李四做事做得太习惯了,也从未想过要在高翔面前表功。
幸而高翔没说什么,沉着脸,点点头让她走了。
林如辉对成茵做事的度和质量都表示满意,不吝赞辞夸了她一顿,成茵难免飘飘然起来。
如果刘宗伟之前所言属实,是否意味着她确实不属于那拨脑袋不开窍的人中的一员?
成茵交了差,美滋滋回自己座位,经过彼得的格子间时,依稀听到他在跟什么人讲电话,语气愤慨。
等她坐回位子,就听见斜后方传来“咚”地一声脆响,好像是话筒和话机激烈碰撞出的声音。她悚然回望,只抓到彼得疾步奔走的一个背影。
下班回家,成茵坐在出租车里轻揉太阳穴,刘宗伟又给她来电话了,他这两天出差在外。
“高登今天是不是和人事部吵了一架?”他的口气有种“天下终于乱了”的兴奋。
成茵吓一跳,“有这事?不知道啊!”
刘宗伟再度鄙夷她,“瞧瞧你,整天猫在公司都不如我这离开十万八千里的人强。”
“我人事部又没人!”成茵没好气地堵他一句,好奇心跟着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彼得呗。”刘宗伟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林如辉想要他过去,但高登不肯放,说人事部这样做事不地道,分明是在拆他台,林如辉要人完全可以外面招去。”
“人事部怎么说?”成茵听得也来了兴。
“他们的意思是,内部招聘是给员工的优先权,高登作为部门领导,不应该阻拦那些有条件转岗的人,但高登又反驳他们,这样转岗太突然,他这儿根本没准备,很容易影响到项目进度,引来客户投诉,反正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都挺有道理。”成茵也难抉对错,虽说内部转岗是好事,但这样在同一个部门里换老板就升一两级确实属于奇特个案,对高翔是很不利的,“最后怎么样?”
“没定呢!”刘宗伟道,“表面上是人事部在操作,其实谁不知道这是林如辉的主意啊!不过林大师真是淡定,看着他们吵,什么话也不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光冲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狠角色!等着瞧,往后还有热闹看!”
成茵想起彼得愤愤然的背影,还有高翔铁板着脸问自己要手册初稿看的情景,心里荡起一缕忐忑,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轻轻吁了口气,“真是张乌鸦嘴!”
11-1
下班早,成茵没有立刻回家,嘱咐司机在直街拐角处的美味小站略停一停,她下车买了三串肉串方回车上。
这几天,姚远的儿子姚李正天天上他们家报到,这鸡肉串就是给他买的。
三天前,舅舅开电动车在下班的路上跟一辆小车撞了下,造成腿骨骨折,在医院打上了石膏,一下子忙坏了家里人。
本来,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李正是由舅妈负责接送的,现如今她得全天候在医院陪着舅舅,姚远和李卉白天又要上班,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儿子。
事不凑巧,李卉的父母正远游在外,也没法接管孩子。
今年恰逢李卉父母结婚三十五周年,姚远夫妇为表孝心,给他们在旅行社报了个韩国十日游。坐轮船过去,价格很便宜,但据说大半的时间都将搭在海上。舅舅舅妈听说后齐刷刷告诫姚远,等他们银婚时,绝不需要这样的服务。
不过即便李卉父母没出去玩,他们人在田坊,李正上学在市区,也很难搭得上手。舅舅舅妈思来想去,亲戚中就只周老爹赋闲在家,人也和蔼踏实,于是这临时接送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
每天早晨,由姚远负责把孩子送去学校,下午放学则由周老爹接回家来督促他做功课,等孩子吃完晚饭,姚远那头也忙得差不多了,再驱车过来把李正接回去。
周老爹很喜欢孩子,监管起李正的学习来自然是松松垮垮,因此李正在周家那叫一个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再等成茵下班回来加入其中,老老小小三个孩子能把整间屋子掀个底朝天。
成茵举着热腾腾的肉串飞奔回家,开了门,愕然现杨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是我叫小杨过来吃晚饭的。”周老爹笑得一脸褶子,“我那幅画他给鉴定出来了,是真迹!”
小李正一见成茵给自己带回来的肉串,登时两眼放亮,扑了过来,“姑姑,我要吃肉串!”
成茵把肉串交给欢天喜地的李正,疑疑惑惑望着杨帆问,“真的假的?”
“是真的。”杨帆笑答。
天热,他穿了件紫灰色的T恤,下身一条浅灰色棉质休闲裤,难得见他穿得这么随意。
“我今天刚从上海回来,路上就给叔叔打了电话……”
杨帆还没解释完,周老爹已经抢过话头接着道:“我早就说了这个肯定是真迹,卖画给我的老陶拍胸脯跟我保证过的。”
“不过,”杨帆又道,“古董行的朋友说,这幅画虽然是许先生的墨宝,但属于中前期作品,那个时期他的画作市面上流传比较广,法技巧也不如后期成熟,所以这幅画的价值目前还体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