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这个星期六有空吧?”
成茵不露声色地接招,“星期六啊,要赶一个活儿,得加班。”
“那晚上呢?”
“会加到很晚,时间现在也说不准。”
“哦——”妈妈略作沉吟,一反常态没有咒骂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万恶资本家,保持和颜悦色继续问:“那星期天呢?”
“星期天休息啊!”
妈妈脸色一喜,“正好,秦阿姨给介绍了两个小伙子,我见过照片了,都不错,打算这个周末约日子让你过去看看。”
这秦阿姨不知道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俩!老妈真是越来越见多识广了。
“不去。”成茵淡定地把汤圆从锅里捞出来,“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不耽误休息,就是去喝个茶,打个照面而已,累不着你!”
妈妈一边说,还一边细心地给她拿来调羹。
“妈,实话跟您说吧,我觉得相亲比上班还累——心累!”
妈妈的脸这下终于拉长了。
成茵就等着她赌气走人撒手不管,她也好松口气。这两天她也想明白了,与其脑子里像拉着一根皮筋那样紧绷绷地,她还不如学谢湄,多过几天潇洒日子呢,反正缘分该来的时候总是会来。
妈妈没有转身离开,却跟她卯上了。
“你今年25岁了,还有俩月就过生日,过完生日你就26啦!你怎么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不是26,是25,周岁。”成茵纠正她。
“那是外国人的算法!咱中国人就讲虚岁!妈妈在你这个年纪,娃都三岁了!”
“现在大城市普遍的结婚年龄,女性都在三十岁左右,结婚早您知道意味着什么?”
妈妈冷眼看她,“什么?”
“意味着读书少!没文化!”成茵咬下一口汤圆,香糯滑软的豆沙馅缓缓流淌进调羹,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你少跟我打花腔!”妈妈陡然抬高嗓门,“你中学同学的结婚喜帖还接得少吗?还有我原来单位里那些年纪差不多的阿姨,也都个个等着抱第三代了。”
成茵急中生智,把谢湄搬出来当救兵,“谢湄不是也单着呢!”
妈妈更来气了,“亏你还说!我都怀疑,你这懒懒散散不肯上进的毛病就是被她带出来的!”
“哎,妈你怎么这样!这关谢湄什么事!不带你这样的啊,自己闺女的事赖别人头上!”成茵也急了。
“谁让你提她的?”
“再说了,我怎么懒散了,怎么不肯上进了!我不上进我能跳槽去asT吗?”
“我没说你工作的事,说你找对象的事呢!”
成茵跟妈妈掰扯了半天,隐约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这时候忽然想起来,她的后援团不见了。
“我爸呢?”她伸长了脖子往客厅里走。
“不在家,去找老同事玩了,他在也不会帮你的。”妈妈的语气里透着得意,“你爸最近迷上了古玩字画,我前两天给了他一钱去投资,他答应不来掺合你的事。”
“爸怎么这样啊!”成茵郁闷至极,那么贴心的老爸,居然如此这般就给收买了。
“这是为你好!你以为跟着你爸顶我两句自己的问题就全解决了?你遇到我这样的妈算你命好,被你们怎么挤兑也不会不管你!退一步说,你要能自己解决,我还操这份心干嘛,吃力不讨好!”
这分明是以退为进,将了成茵一军。
她沉默地吃着汤圆,把眼下自己面临的形势好好琢磨了一遍,最后决定妥协,出去见个面也没有跟她妈在家里辩论这么累的。
反正如果看不上,她拿枪指着自己也没用。
成茵抽抽鼻子,喝完最后一口汤,才不情不愿地问:“那是个什么人呀?”
周妈妈见她忽然回心转意,顿时喜不自胜,赶紧给她细述资料,“这人是真不错,刚从国外回来,读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很流行的那种,叫n什么a……”
“mBa?”
“对对,就这名儿,现在在一家外资公司当经理,听说是那家公司直接从美国聘请过来的,薪水跟咱们国内的不一样,要多出好几倍呢!”
“他在美国哪个学校读的书?”
“这个我就说不清了,秦阿姨说那学校名字读起来很长,不过我记得她说学校是在费城。”
成茵听得心念一动,倒不是她对海归有什么特别的好感,而是他的背景和某人太相似了。
妈妈还在用一堆褒义词形容着这个素未谋面的牛人,成茵打断她问:“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人吗?另一个是干什么的?”
“哦,那个跟这个是中学同学,后来都跑美国去读书了,不过不在同一所学校,条件也挺不错的。”
“啊?他们俩认识呀!”成茵瞪起眼睛,“那这亲要怎么相?是合在一起看还是我坐那儿等他们一个个来面试?”
“是这样的。”周妈妈兴致勃勃地在她对面坐定,“后面那个呢,是陪前面这个来的,所以以前面这个为主。不过秦阿姨说了,后面那个陪的也没着落呢,你要是看上了,也可以商量。”
成茵被这一连串“前面”、“后面”搞得脑子彻底晕,反正汤圆也吃完了,她丢下汤勺站起来,“行行,妈,我听你的,你看着安排吧!”
“哎——”周妈妈嗓音清脆地唱了个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