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像啊!你可以自我想像一下。”
成茵先还气鼓鼓地瞪着他,后来也撑不住笑起来,她当然知道自己长着一双怎样活络又好奇的眼眸,说实在的——还真蛮像的,虽然她死也不会承认。
杨帆笑够了,才及时往回找补,“其实我真不是损你,这说明你的眼睛很有神采,你说是不是?”
两人的双眸忽然凝在了一处,杨帆的本意是想在她的眼睛里找出更多具有说服力的细节,不知怎么的,彼此的眼神里就多出来几分微妙的尴尬,他不得不生硬地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
成茵心头也泛起一阵热烫,原来她还是无法与他对视,有种冷不丁触电的感觉,九年的影响实在太深,一时半会儿很难消弥干净。
她的菜终于上齐,蛋炖得挺嫩,不过隐约还有点辣意,如果不让川菜厨子放辣,毋宁死。
刚才的回忆犹如在成茵的心田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飘渺柔软,还带着一点湿湿的微凉。
喝着蛋羹,成茵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时生了些什么吗?”
杨帆摇头,他确实不记得了。
成茵笑着回忆,“我去帮一群婶姨洗碗,结果反而帮了倒忙,把碗都打碎了,你还过来帮我拾碎片。后来我对你说,我也要像你一样出国留学。”
两人都沉默下来,再往下的事,杨帆已经想得起来了。
“杨帆哥,”成茵抬起头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她的眼睛圆且亮,黑漆漆的眼瞳一瞬不转地盯住自己,仿佛随时都有把他吸进去的危险。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她,看到的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女孩。
他忽然现,她的眼睛原来这样清澈,这样纯粹,而她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凝视着他,等他回答,令他在瞬间有种无法呼吸的窒闷。
杨帆迟迟不答,成茵眸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了下去,最终化为自嘲的一笑。
她就是这样,喜欢一遍一遍往枪口上撞,和自己过不去。
这还用吗?她问这个问题本身,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结束时,夜色已深,天际星光点点,杨帆开车送成茵至她家楼下。
“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打给我。”他能帮到她的似乎只有这些了。
成茵心里难免凄凉之意,却不想流露出丁点,努力笑了笑,俏皮地反问,“是随便什么都可以问吗?”
“业务方面的。”他无奈地追补,眼神却是温柔的。
这个女孩,虽然做事偶尔离谱,却常能在不经意间触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比如现在,她明明心里不好受,却还能自如地与自己说笑。
成茵做个鬼脸,向他道了晚安,尔后推门下车,身姿潇洒。
每一次,她在杨帆面前转身,都像被从一个幻梦中唤醒似的,心头那层厚重的记忆也会蜕下一层皮,依次淡去昔日的踪迹。
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好事。
等她的身影湮没在楼洞的阴影里后,杨帆才缓缓驱车退出去。
他默默开着车,没有放音乐,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抓得到的思绪,一切都是那么的漫无目的。
唯有成茵那双有点忧伤却还洋溢着微笑的眼睛,在脑海里时隐时现,挥之不去。
7-1
开着会,成茵不时去看电脑上的时间,七点都过了,真不知道这会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得了。
为了能集中精神,开会前她特意把手机留在办公桌上,这会儿想必妈妈已经追杀过来无数通电话了。
终于,高翔的讲话进入最后阶段,“我看就到这儿吧。哦,今天时间还早,一直答应大家的部门会餐,不如就今天去吧!”
大伙儿一阵欢呼,七嘴八舌讨论去哪儿吃。
成茵举了下手,“高登,我家里有事,能不能请个假?”
“什么事啊?”刘宗伟奇怪地看她,“什么事不能往后推推?今天难得全部门聚在一起,而且还有好吃的。”
“还用问吗?肯定是跟男朋友约会啦!”有人笑着替成茵解释。
“真的假的?”
成茵正弯腰拔电脑插座,一时没顾得上说话,等她直起腰来时,关于她是去约会的传闻已然成了既定事实。
“没有的事啦!就是一般朋友而已。”她被众人调侃得脸红,可一时又编不出更合理坦然的借口来。
“所有男女朋友一开始不都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
高翔体贴地给她挡箭,“别拿芬妮开玩笑了!彼得,芬妮不参加,就由你负责订位子吧!十分钟后,大家楼下集合,手脚都利索点儿。”
刘宗伟依旧不依不饶,“芬妮,你赶紧去,这事可耽误不得。你还不知道吧,asT在外有个不太好的名声——凡是进来的女孩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成为剩女,搞得现在来应聘的女孩子都少了,你可得给咱公司好好洗洗这恶名啊!”
虽然是开玩笑,不过大家猜得也没全错,成茵这么急急忙忙地,确实是去赴约的,确切地说,应该是相亲。
出差归来后,她和谢湄碰过一次头,把出差期间与杨帆的一番交流给挚友复述了一遍,末了还作了特别沧桑的总结。
“我现在算是彻底把心里的疙瘩放下了,嗯,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的,放过他,也就等于放过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