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口罩公司挺好。”凌瑶说,“年初一罩难求,很多人随便拿几块布缝一缝,套在脸上就出门了,那时候谁能戴着一次性口罩招摇过市,真能羡慕死人。”
程添说:“口罩鄙视链。”
凌瑶笑,“对!我天天在各种app上抢购口罩,没一次抢到的,戴自制口罩出门,看见对面来个戴正规口罩的就特自卑。后来知道,很多人的一次性口罩都是反复用了不知多少回了。”
花姐叹息,“我们农村没人肯戴口罩,从城里回去的年轻娃娃把好费劲才买来的口罩给爸妈,可是怎么劝他们都不肯戴呢……”
凌瑶五点半离开餐厅,花姐送她到门口,悄声说:“老板今天变得爱讲话了,他以前可没讲过这么多话,他跟你投缘,你用不着担心了。”
“他一直不爱讲话吗?”
“反正我来店里这么久,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你没觉得不正常?”
花姐迷惑,“不正常?没有啊,他很正常,就是不爱讲话……”
隔壁糕团店有人走出来和花姐打招呼,显然知道她家出了事,问花姐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回去,跟家里讲好啦!”
对方热情相问:“那店里怎么办?要不我叫小娟来替你几天吧!反正她在家也没事干……”
花姐慌忙拒绝,“不用不用!老板都安排好了。”
凌瑶看看花姐,露出狐疑之色,花姐本来要回店里了,见她这副表情,又陪她多走了一段路,压低嗓门解释,“这个女人我不相信!特别会钻营,嘴巴又甜,哄得人晕头转向,以前就常常挖人墙角,我们老板耳根子很软的,我要是松了口,她肯定能把老板搞定,我就得滚蛋咯。”
凌瑶想起程添抽烟时的眼神,心想未必,但也没和花姐辩论,开玩笑说:“你就不怕我留下来?”
花姐出爽朗的笑声,“你一个大学生,咋可能好好的办公室不坐,跑餐厅来干服务员嘛!”
忙碌带给凌瑶带来充实感,尤其是给人帮忙,在她看来具有奉献意义,是更高价值的体现。她一度阻塞的写文思路也豁然打开,灵感汩汩而出——
“在路上,他遇到很多因为迷恋某种物品而受到保护的人,他们各有各的任务,也有着不同的能力——比如那个拿青椒把歹徒砸晕的女孩,她肯定很爱吃青椒。
他本是个孤僻的宅男,走出来才现有很多人跟他一样,他终于不再紧张,甚至感受到一点点现同类的快乐。
而那些没什么爱好的人就比较惨,他们没有守护使者,也没有能力,孤独而笨拙地走在同一条寻找的路上。”
故事中的各种寓意也随之生成,旅途喻作人生,任务喻作工作,朋友喻作人际……
“你的男主角有什么能力?”何锐问她。
“他会射花生暗器——像这样。”
凌瑶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抓了两颗花生,做了个射动作,何锐立刻叫唤起来,“怎么和蜘蛛侠一模一样!”
“不是啊!他又不吐蛛丝,他弹出去的是花生,熟的,还能吃,特别实惠!”
“会不会把人弹死?”
“如果是花生米就会,因为很小,不过我的男主弹出去的是带壳花生,被弹到的人感觉就像是遭遇了一场呃,小型脑震荡吧——否则他一路招摇到东方,两只手将沾满血迹……”
何锐抓了把花生边吃边摇头晃脑,“我懂了,难怪枪毙犯人叫请人吃花生米!”
凌瑶噗嗤一笑,“谁教你的呀都是?”
“我妈!”
“你妈真是……”
房间门砰一声被推开,何萧萧绷脸走进来,冒火的目光直逼凌瑶,“你怎么没去面试?”
凌瑶转头现何萧萧面色不善,起身说:“我觉得不合适,就不想跑一趟了……”
何萧萧爆,“你怎么老是自说自话,明明说好的事想不去就不去!”
“我没答应你要去,再说我给那位李经理打电话说明了……”
凌瑶还没解释完,何萧萧已经怒冲冲出去了。
凌瑶叹口气,重坐下,何锐同情地望着她,“我妈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凌瑶笑笑,“没事,过会儿她气就消了。”
何锐吐舌头:“原来你对她的脾气也门儿清!”
“我谁呀!我认识你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觉得她不是生你的气。”何锐安慰她,“可能在公司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又没谁可以pk,就把气撒家里了,她以前也这样对我火,都是为很小的事。”
“你帮我去看看,她有没有好点了?”
何锐不肯,“你自己去吧!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胆小鬼!”
何锐咧嘴笑,轻声建议:“你过半小时再去,记得带杯饮料!”
何萧萧站在淋浴龙头下,被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心情逐渐平静,想起刚才她火时凌瑶无措的表情,愧意在心底晕开。
凌瑶从小怕何萧萧,“怕”字也许不准确,很多时候,凌瑶服从何萧萧只是因为何萧萧年纪和脾气都比她大,大孩子对小孩子天生拥有一种原始蛮荒的控制权。
何萧萧想跳皮筋,懒得回家搬凳子,况且效果也不好,就把皮筋一端绕在电线杆上,另一端让凌瑶充当柱子攀住。凌瑶看她跳得轻盈愉快,十分眼馋,几次嚷着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