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天,宇拓易主的消息就在圈子内传遍。
宗兆槐和梁健坐在办公室,看着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的同一条信息,不觉笑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家公司跟咱们一样,正闭门商谈对策呢!”
梁健可没他那么轻松,他忧虑着自己未来的工作是否好做,于他而言,沈强如放出笼的老虎,还没正式交手,他已先怯了三分。
宗兆槐说:“你和孔锋关系不是挺好的,能再做做他工作么?”
梁健明白所谓做工作,无非是再挑点事儿,让孔锋在宇拓内部闹一闹,但如今尘埃落定,孔锋再闹也掀不起多大波澜了。
“我听说,他原来那些铁杆下属不少都跳槽了,这些家伙以前没少跟孔薇作梗,留下来肯定要被当家的收拾。还有些脸皮厚脑子活的,早就偷偷转了风向,效忠孔薇和沈强去了,现在孔锋手上一个兵都没有,就是个光杆司令,就是想闹,也没人帮他。”
宗兆槐轻叹,“有个做商人的父亲也不是好事,翻脸就不认人。他。。。。。。真就这么认输了?”
梁健说:“我也觉得奇怪,几天前还跟孔志成拍桌子拍板凳的,现在结果一出来,他反而没火气了。”
宗兆槐陷入沉思,喃喃低语,“不像个好兆头。”
大约一周后,宗兆槐接到个陌生电话。
一位女子的声音,硬朗而明快,“宗先生吗?我是孔薇,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喝茶。”
宗兆槐长吁了口气,仿佛一直在等的另一只鞋子终于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孔薇和上回见面时差别不大,短、微胖,穿一身紧致的黑色套装,不算漂亮,也不难看,宗兆槐记得,她比自己大两岁,今年四十二。
“怎么沈总没来?”
孔薇笑道:“他有别的事要忙,我这不是刚接手么,千头万绪得尽快厘清。再说,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他参与,尤其是一些需要慢慢谈,细细谈的大事,人多了,我怕宗先生感觉有压力。”
她笑容柔和,跟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很难让人相信,这个女人不久前刚从父亲手中接过使命,即将成为一家拥有数千员工的公司掌舵人。
“上次你请我喝茶,我以为你想跟我谈条件,没想到真的只是喝茶而已。”
宗兆槐笑笑,没说什么。
“没多久孔锋就在家里闹,接着又去公司闹,那时候我才明白你请喝茶的用意。”孔薇说,“其实我得谢谢你,宗先生。没有你挑唆,我爸不会看清楚我那个傻弟弟原来这么没用。他想要宇拓长久生存下去,就只能把公司传给我。”
她脸上毫无讥讽之意,更无恼怒之色,的确,她是胜利者,可以对昔日的敌人含笑宽宥。
宗兆槐问:“你今天请我喝茶,应该不是光喝茶这么简单吧?”
“没错,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浪费不起。再说,咱们也不是生活中的朋友,没事就能约出来喝喝茶……不过,我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这样的朋友,喝茶只是喝茶,不带别的条件。”
宗兆槐坐直身子,“有事你就直说吧。”
“还是上回那个事,我想收购永辉。”孔薇微笑着,语气轻描淡写。
“为什么?”宗兆槐面无表情。
“上次收购是我爸的意思,他想买下永辉给我做个依靠。我爸人厚道,不想我干了这么多年,两手空空离开宇拓。这次呢,反过来,是我想收购永辉。”
“然后送给你弟弟当慰问品?”宗兆槐满脸嘲讽。
孔薇点头,“孔锋虽然不成器,到底是我们孔家的孩子,安生立命需要资本。”
她忽然笑了笑,是那种尖锐的笑容,“况且他那么能闹,不给他点事儿干,我以后也没法好好经营宇拓。”
“你就不怕他有了基业,将来做手脚反过来对付你?”
“不怕。他有多少斤两,我这个做姐姐的最清楚。”孔薇笑得笃定,“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宗先生,这件事我必须做成功,你开个价吧。”
“你口气真大,凭什么我必须卖给你,还想拿那个丑闻要挟我?”宗兆槐耸了下肩,“无所谓,你公布吧,我女朋友都跑了!你尽管往外抖,我也攒了点有关你们的闻,包括你先生沈强的,你有兴听么?”
孔薇面色一僵,自然猜到丈夫落在别人手上的大概是何等好事,不过她随即恢复正常,不露声色笑笑,什么也没问。
“大家一起往外爆丑事,这个圈子肯定能好好热闹一阵!”
“宗先生,我知道你特别会算,好吧,我承诺,这次不玩阴的,我诚心诚意想跟你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
“永辉还是由我们控股,你可以留下来继续经营公司,用不着担心孔锋,名义上他是永辉的董事长,实际就是个摆件,真正掌权的人是你——我会给你最大限度的权利和支持。”
宗兆槐哼一声,“但我依然是个打工的,为你们孔家卖命。”
“我不会亏待你的。”
宗兆槐转开视线,无动于衷。
孔薇见他毫无兴的样子,便说:“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我单单买下你的公司,而你得离开永辉,并且五年内不能从事类似行业,你可以考虑做点别的。”
她的口气,仿佛已将永辉纳入囊中,听得宗兆槐直想笑,但他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