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那时候更像一位清高的女神,我们只能偷偷仰慕你——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郗萦的助理冯晓琪走进来交作业,这是个才从物流部转过来的年轻男孩,身材瘦削,面容清秀,但脸上不断冒出来的粉刺给他的形象打了折扣。他扫一眼趴在郗萦桌旁的邹维安,眼神里充满不屑,感觉这个研部的头头像只谄媚的哈巴狗,往外伸着热气腾腾的红舌头。
他也不怎么喜欢顶头上司郗萦,认为她放肆的穿着难免影响专业性,不过他并不讨厌郗萦,相反还挺敬重他。
冯晓琪调到郗萦手下刚满一周,其间偷过一个小小的懒,偷得比较巧妙,自认为能蒙混过关——不是说女人波大则无脑么?
郗萦把他的作业退了回来,明确标注了修改点,评语足以让冯晓琪羞红脸。
“希望你不是故意的。”她这么写道。
此后他再也没敢掉以轻心。
等冯晓琪走后,邹维安皱眉问:“这小子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郗萦淡淡地说:“对你有意见的人多了,你在乎过吗?”
“那倒是!”邹维安坦然笑,“我只在乎你一个人。”
郗萦经常让他感到困惑,不论他把玩笑开得多过分,有些话露骨得换个女孩早红脸了,而她却依然能微笑面对,真正做到了“海纳百川”。不过她越这样,邹维安就越心痒,他觉得自己还有十八般武艺可以在郗萦面前一一使出来,就不信没有一种能够征服她。
但总有人进来打扰——门又被敲响,他恼怒回眸,看见宗兆槐站在办公室门口。
宗兆槐在邹维安身后把门关上,郗萦见状哼了一声。
“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宗兆槐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他走到郗萦面前,双手撑在桌上,俯身望着她,郗萦觉得自己好像被笼罩在了他的阴影里,便用脚尖蹬地,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一点。
“梁总把你订的销售计划给我看了,我认为数字有点问题。”
郗萦故作惊诧,“你还嫌低?”
“不是,我觉得太高了。即使何知行在也扛不了这么大的数字。”
郗萦笑起来,“你怕我完不成?没事啊,到年底我完不成你可以罚我嘛!”
“你想多干点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尤其订计划,得切实际,否则就成空文了。”
他又用那种看似无害,完全为对方着想的温和眼神注视着郗萦,她烦躁地转开了脸。
“我这组有两个人呢!”郗萦辩解,“数字往我跟冯晓琪头上一分,也没多少。”
“冯晓琪不算,他是你助理。”
郗萦沉默,她觉得没必要再争论下去。宗兆槐显然读懂了她的表情,目光从她丰满的胸前划过。
他沉吟着,低声说:“你穿衣的风格,能不能稍微改改?”
郗萦挑了下眉,“有什么问题?”
“穿得太大胆,容易被客户吃豆腐。”
“吃豆腐?”郗萦装出一脸天真,“客户吃了我的豆腐,不好意思一点好处都不给我吧?怎么算都划得来啊!”
她眯缝起眼睛,神色里混合着挑衅与调侃,那张脸笑微微的,既冷又媚,视线定在宗兆槐面庞上,犹如有只爬虫在那里缓缓蠕动,他不觉低下了头,听见郗萦又说:“要不然,你先把这条写进员工手册咱们再来谈?”
宗兆槐放弃了,松开撑住台面的手,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叮嘱说:“计划书周四才正式提交,你还有时间修改,再考虑考虑。”
冯晓琪进永辉刚满一年,去年填写年度总结时,他在“职业展”一栏里勾选了销售的岗位。两周前,梁健面试了他,并给他提供了这个销售助理的职位。
“一般销售助理干满两年就可以转成正式销售,除非自己不愿意,比如刘晓茹,她是女孩子,她希望转到人事部去,当然那得看机会。”梁健向他解释。
在梁健之后,宗兆槐也找他谈过一次,他没有重复梁健已经申明过的工作职责,仅仅向他强调了一点——“郗经理出去见客户时,你得跟着她,别让她单独行动。”
这句叮嘱让冯晓琪觉得岗位像个保镖。他懵懵然点头,以为这是宗兆槐和郗萦事先商量好的。
他在物流部时就听到过郗萦的传闻,大都和宗兆槐有关,诸如她在销售部混不下去了,缠着宗兆槐把她安排去行政部做了头儿。
“女人归根结底还是要有手段啊!”大家普遍认为这是郗萦与宗兆槐有染的证据,尽管她最终还是被甩了。
也不乏有人心怀酸妒之意地讥讽:“那女人有种从骨子里骚出来的劲儿,哪个男人能扛得住!”
冯晓琪对这些议论没什么想法,那时郗萦离自己太远了,她像任何公司都可能存在的那种话题女郎,永远处于舞台中央。
此时,冯晓琪规规矩矩坐在沙里,用虔诚的目光打量室内,这是他第二次进宗兆槐的办公室。
宗兆槐亲自给他倒茶,冯晓琪受宠若惊,说声谢谢,接在手里,宗兆槐朝他和善地笑笑。
“郗经理给你安排的工作多么?”
“不多。主要就是整理文书,以前的那些客户资料有点乱,她让我花点时间理清楚。”
“没跟她出去走走?”
冯晓琪脸上浮起犯难的神色,“就一次。郗经理她,好像不太愿意我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