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名字样貌再怎么改变,骨子里透出的嚣张还是极其鲜明,更何况名姓实在是太像阎攸宁的风格。
池醉没试探几下就确定对方身份,表面言之凿凿,其实仍是在试探。
曾几何时,阎攸宁和他也时常试探,后来阎攸宁让他感受到真心实意的好,当他甘愿为这份温情付出代价时,阎攸宁毅然决然地抛下他离去。
所有池醉与人的感情里,不论爱情亲情甚至这无法描述的珍重,最终都是池醉被抛弃。
一次次舍弃让池醉明白,这条修行路上,既然别人不屑他的真心,那他也不愿再给。原以为不会再起波澜的心,却还是有了波动,一旦想起那些曾经,没想到还是会舌尖苦,手脚冰寒。
自称左丘珩的男人艰难地抬头,费力地眨了眨眼,胸口上下起伏似乎很是痛苦,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池护法,您可真是高看我,若我是魔僧,还会在这里被你这么折磨?”
池醉双手负后,摩挲着冷得麻的指尖,目光晦涩难明:“你却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一个结丹修士抵挡住我五分攻击,还不够特别?”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况且,池护法你这般的人物是魔僧弟子也不足为奇。”左丘珩对上池醉,眼神游移,看上去十分心虚。不知怎么就再次触怒池醉,五分攻击变成八分,左丘珩再也抵抗不了,狼狈地喷出一口血,而后连忙改口道:“池护法,我说我说,我、我其实认识阎攸宁的!”
池醉沉默地等待他继续。
当初离别时池醉已经长开,但十二年过去,容貌越出色,虽说长了些许肉却看着更加病态,无形中便透着一种柔弱,但气质中的冷硬却又将之糅合,显得矛盾又格外吸引人。
而除了穿戴依旧,从见面开始起,池醉就和阎攸宁记忆中乖巧听话的徒弟相差甚远。
比原著男二的气质还要孤傲,满身的生人勿进,以及肉眼可见的阴鸷。阎攸宁先前只觉得陌生,池醉这一次安静等待的样子,倒让他找到了一丝熟悉感。
阎攸宁不甘的讨饶道:“池护法,我一年前遇见过魔僧。因为他说我太嚣张,差点被他大卸八块,后来我奉上一件法宝后,他才愿意饶我一命。所以啊,我真是魔僧,倒好了。”
池醉微微眯起眼睛审视他,眼角的泪痣都充斥霜寒气息。
这表情有几分熟悉,阎攸宁却又想不出像谁。
不过小徒弟真是变了很多,抑或是从没变过……
这幅姿态其实和没遇到他时,一个人坐在火堆旁静坐的少年一模一样,哦不对,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静默片刻后,池醉出一声嘲讽的轻笑,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阎攸宁做好应对准备。
然而,池醉忽然收起法力威吓,深深看了眼阎攸宁后,不一言地转身而去,随着脚步声远去,隐忍的咳嗽声轻微响起。
池醉的眼神犹如针扎一般不可忽视地扎在他身上,阎攸宁无法忽略,等池醉离开,他下意识地吐出一口气,现自己放松下来后愣了下。
阎攸宁无声笑起来,他怎么好像很心虚似的。
十二年前,他也不是不辞而别,和席安康都说清楚了,也把地契灵丹妙药都给了池醉,保他顺利修行,怎么想都不该是他心虚。
反倒是池醉这个不听师父之言,搞得身体满目疮痍的徒弟才该无地自容。阎攸宁这么想着,本想带着捆仙锁从地牢一走了之,此时却微微垂眸,并没有再动弹。
在婆海刹城再见池醉确实令阎攸宁意外,但莫名地又松了口气。这十二年来,他时常想起这个徒弟,如今现乖徒弟变得叛逆,以前自己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一股怒火陡然窜起,怎么都不能走了。
这次,阎攸宁选择了留下。
死牢四面皆被是封闭,没有天光做引,这期间死牢里死了几个修士,根本无人在意,任他们的尸体烂臭。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幽香浮动,又有人走了进来。
穆晓霜失望道:“我还以为会要死不活,怎还是这般。”这左丘珩被捆仙索紧缚,垂头静坐,完全不像是在被折磨,更像是打坐,看得她心里冒火。
阎攸宁抬头瞟了穆晓霜一眼,他本就心烦,语气不耐烦道:“怎又是你?”
穆晓霜哑然一瞬,怒火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涌,指着对方道:“你这人还真是不怕死,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魂归天外。”
“有本事骂骂咧咧,没本事打开牢门亲自动手。”
中年人不带任何情绪的神色便是对穆晓霜最大的羞辱,就像是被看一只臭虫一样,穆晓霜忍无可忍,有捆仙索在,左丘珩只有被折磨的份,谁给他的勇气这般自大!
穆晓霜打开地牢,下一瞬,蛊蝶刀便裹挟着要命的声势,震碎周边空气般的力度,朝左丘珩的脑袋割去。
此人的脑袋会炸裂开来,脑浆血水混为一团,凄惨无比的身异处……
穆晓霜唇边刚勾起一抹弧度,然而,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穆晓霜瞳孔骤然放大,骇然的一幕让她嘴角蓦地僵硬。
左丘珩好端端地站在穆晓霜面前,脸上带笑,身形挺拔,长身而立,毫无身处牢笼的感觉,更像站在悠悠天地间,一身洒脱不羁。
捆仙索不知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