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和黛玉、宝玉、湘云早就送了礼物给宝钗,由仪也送了两部书给她,贾母、王夫人更是早早将一些饰、玩器送她,宝钗早起用了薛姨妈给下的银丝面,王家也给她送了生辰礼物来。
宝钗有心奉让着贾母,席上一片和和乐乐的,偏因一个小旦闹出些不快来。
湘云一片娇憨之态,被宝玉使了个眼神便有些生气,席上一直闷闷不乐。
黛玉晚间又听到宝玉安慰湘云脂玉,更是大不乐意,迎春少不得做个和事佬一一安慰,倒是宝玉,在里头受了夹板气也没人想起他。
还是第二日,三春、宝钗、湘云坐在由仪房中说笑,那头黛玉拿着张纸过来,笑呵呵地给众人看,说是宝玉写的。
众人一一看去,都笑了。
探春道:“二哥哥这是要参禅悟道了吗?”
宝钗拧眉叹道:“好端端的,他怎么看起了这个。”
又拧眉探了一番,只含笑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让湘云大松了口气。
那头黛玉一笑,给众人使了个眼色,道:“跟我走,我保准让他收了这话。”
由仪只摇头婉拒道:“我就不去了,你们过去玩吧。”
于是众人和她道别,柳依来思上来撤了桌上的残茶,碧月见由仪眉宇间懒懒的,抬步又要往屋里走,于是劝道:“院儿里的梅花开得好,奶奶不妨出去走走。”
由仪挑了挑眉,倒是点头:“也好。”
碧月大喜过望,忙取了一顶厚厚的羽缎面料、白狐毛勾边儿的斗篷来,道:“这衣裳还是妈年前给您做的,这个时候了才有机会上身。”
由仪笑了,又问:“兰儿呢?”
碧月笑道:“天儿冷,哥儿也不爱动弹,屋里温书呢。”
“在院儿里亭子上支个暖炉,让兰儿也出来透透气儿。”由仪捧着小手炉抬不出门,吩咐道。
碧月便笑着应了,走到东厢房下就开口唤了一声,果然不多时贾兰就披着大氅出来,先给由仪行了礼,然后笑道:“年前先生留下的课业,年中耽误了许多,如今正好补上。”
由仪了然:“那个不急,不是也没差多少吗?”
贾兰一笑,自然和由仪坐在亭中赏花说笑。
不多时却有个贾母院中的丫头过来,对着二人一欠身,道:“宫里娘娘赐了灯谜,老太太让兰哥儿过去猜呢!”
贾兰闻言看向由仪,见她轻轻点头,便起身对着她行了一礼,告退后随着那丫头离去了。
贾兰去了一番回来,将元妃拟的灯谜与由仪说了,又将自己写的灯谜说与由仪听,母子二人说笑一番,贾兰见由仪似有些疲态,便道:“儿还有功课未完,先去了。”
“去吧。”由仪欣然应了,摆了摆手让他去了,自己在亭中小坐一会儿,也回了屋里,又补了一觉。
晚间宫中内侍来传谕,又给猜着了的赐下赏赐。迎春虽没猜着,但众人都知她阔朗,也无人为她揪心。
贾环却不同,看着贾环郁郁不乐的样子,探春拧眉,悄悄儿过去低语两句问他答了什么。那贾环见姐姐关心,忙将自己所答说了,探春听了后微微拧眉,好半晌苦涩一笑,轻轻安慰两句,又道:“老爷赏了我一部书,回头给你送去。”
那边贾母又命人开了夜宴,这回贾兰倒在,贾政命他与自己、宝玉和贾母一桌,因在年里,也没考较功课,只问了两句白日里做了什么,又叮嘱他劳逸结合。
贾兰也说了想要下场一试的打算,贾政果然颇为欢喜,当即应了。贾母拧拧眉有些放心不下,到底儿子点头,她也答应了,只叮嘱贾兰身体为上,又说等天气暖和再动身,还要派些有身手的人跟着。
贾兰对二人的嘱咐一一答应了,这话题说完,屋里也安静下来。
——全因贾政在此,众人便觉拘束。
由仪和王熙凤在里间坐着,见王熙凤也全无往日妙语连珠的样子便笑了,抬手敬她一杯酒,低声问道:“大姐儿怎么没来?”
王熙凤道:“那丫头这两日闹觉,睡得早。”
正说着,外头贾政已带头猜起了灯谜,由仪和王熙凤在里间坐,听外头贾政离去之声,王熙凤虽有些疑惑,却也长长松了口气:“我的天,不怪宝玉怕老爷。”
由仪轻笑一声,就听外头宝玉清脆动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听着就知道主人是如何的兴高采烈。
于是二人都笑,凤姐儿起身出去打两句,贾母又唤由仪,让她和众姐妹说笑,屋里的气氛一时间也就轻松了起来。
一时天色晚了,贾母觉着身上疲倦,便命众人散了。
再过些日子,宫里元妃下了一道谕,说让众姐妹与宝玉搬进园子里去住。
贾母又道:“素来是珠儿媳妇陪着姑娘们针凿诵读说笑玩闹的,姑娘们也离不了她,就让她也搬进去住吧。再有,我还寻思着另一件事。”
王夫人忙问:“您吩咐,是什么事?”
贾母沉吟片刻,道:“如今兰儿要下场科举,日后少不得有些花用,珠儿媳妇虽有些嫁妆家底,也得留着日后大用处。何况咱们家的孩子,全用娘的嫁妆算什么事情?不如就公中出银钱,给她置办些田地,让她取租子花用。”
这对王夫人来说是不痛不痒的,当即点头应了:“您放心,儿媳回去就操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