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仪又翻了几日书,给小姑娘拟了个贾瑾作大名,又取了个“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蓁作乳名,一个值美德,一个作茂盛繁华,也是给这小姑娘取足了好意头。
但总归由仪是个做嫂子的,这事情也不好一人独断,还是做个样子,命人去了一趟京郊道观询问贾敬的意思,但贾敬对这小女儿实在算不上在意,看着那墨汁淋漓、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也不过轻飘飘点了点头:“就如此吧。”
于是这小姑娘被正式命名为:贾瑾,乳名:蓁蓁,再不会成全了那“原应叹息”的“息”来。
也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了,由仪才带着小姑娘往西府去了一趟。
总归还没分宗,贾母也是长辈,还是要敬着的。
“老太太。”由仪对贾母微微欠身,贾母忙叫了起,又对刚入门没两日的贾珠媳妇李纨道:“还不快请你嫂子落座。”
李纨忙应了一声上前,引着由仪在贾母东下手第一位坐了,又道:“见过嫂嫂。”
由仪笑道:“只听说珠弟弟取了个最温柔娴雅不过的媳妇,一直想见见,可惜都忙着这小丫头的事情,也没见成,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又对着李纨笑道:“今日初见,只备了份见面礼,弟妹看看,若是不喜欢也换得。”
说着,她身后的红苕已捧了个红色的小锦盒上前与李纨。
李纨含笑到道谢后伸手接下,由仪又笑道:“打开看看。”
李纨忙看向王夫人,见她微微点头,便抬手打开,就见那小锦盒中一对白玉镯剔透莹润,让人见了就喜欢。
这是给足了西府礼遇的,由仪私心里也不愿现在就和西府撇开干系,毕竟日后许许多多的戏份还是在西府上演的,先把干系撇清了,日后想要近距离看好戏可就不容易了。
李纨收了那礼物,自然得让王夫人和贾母见过,王夫人还没开口,贾母已笑道:“是个好东西,可见你珍大嫂子出手阔绰。”
这话刚说完,那头一身大红打扮的福娃似的的贾宝玉已经伸手将那镯子抓起来,又对着由仪挥手:“珍大嫂子!这镯子好看。”
又递给李纨,殷勤道:“嫂嫂快戴上!”
“你这孩子,是怕你珍大嫂子反悔了收回去不成?”贾母见了,笑吟吟地点了点贾宝玉的额头,嗔道。
李纨也红着脸将那镯子接过,王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戴上吧。”
“是。”李纨忙忙应了,褪了腕上一只素银缠丝暂莲花的镯子,将那一对玉镯戴上。
她虽然入门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敏锐地现婆母对她并不算极为满意,于是对着王夫人的时候不免添了些小心拘谨。此时见婆母开口吩咐,她也半分不敢耽搁。
贾母扫了王夫人与李纨一眼,对着婆媳二人的相处方式没表什么意见,只是自顾自地拦了贾宝玉在怀里,又对由仪道:“快将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由仪含笑应了,稍扬扬脸,她身后的辛夷忙转身接过了由奶母抱着的小蓁蓁,上前两步在贾母榻前停下,又微微欠身,以方便贾母能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贾母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蓁蓁,又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脸蛋儿,转头对着由仪悠悠叹道:“可惜我这两年眼神儿不大好,竟也看不太清了,不过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这皮肤也细嫩的不像话。”
由仪笑了:“您说好,那定然是极好的。”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含笑道:“敏儿家的小姑娘正大了咱们这小丫头一岁。”
又道:“咱们小丫头又小探丫头一岁,这姊妹三个年岁岂不巧合?等日后林姑爷述职入京,姊妹们一处定然玩的好。”
由仪闻言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王夫人听了面色倒不大好,坐在那里也没开口附和婆婆的话。倒是邢夫人,听了这话便道:“可惜迎丫头又年长她们一些,便是探丫头也小了迎丫头四岁多,实在是差得多了。”
贾母闻言看了她一眼,笑容意味不明:“大些也有大些的好处,照看弟妹,也替我分担不少。”
王夫人闻言,眉目带出些忧伤来,垂头不语。
李纨略带着些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后抿着唇低头。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竟然凝滞了起来,还是贾母做长辈的开口问由仪道:“给这丫头取名儿了吗?”
由仪笑道:“起了,我公公给取的,大名叫做贾瑾,又取了个乳名儿,叫蓁蓁。”
——她毫不客气地将取名的“功劳”全部送给了贾敬。
“蓁蓁?”贾母略愣怔了一下,随即面上的笑容淡了,叹道:“你公公是想念儿子了。”
由仪闻此,也流露出几分悲伤了。
——这可惜全是演出来的。
邢、王二位夫人此时也不敢开口,还是贾母道:“瞧我,又惹你伤心了。”
她又颇带着些遗憾地道:“可惜了,原本还想着给这丫头取个名儿呢,不过既然她父亲给取了,就定了这个吧,这名儿也真不错,随了她兄弟们的字辈了。”
由仪笑道:“是我公公的心意,显着咱们家的女孩儿也是尊贵的。”
又道:“别看差了辈分,她那两个侄儿可是真喜欢她,日日下了学来我这报道,就为了和小姑姑玩一会儿。”
贾母闻言一笑,笑容和蔼,眼角的皱褶也不免透出了慈爱与欣慰来:“这就极好,他们虽然辈分上差了,但年岁却相当,总归日后要相互扶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