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那么一瞬间,她站在这里,破天荒的,竟也生出了几分难言的遗憾和期待。
就好像该见的人还没见到,该等的人还没等来。
这是她的心情,也是冥冥之中另一个姜玄月的心情。
她能感受到,那个小姑娘曾经也在同样的地方,流着眼泪抵抗恐惧,精疲力竭也不肯轻易死去,只为了对心上人的那句承诺。
——阿肆,成为献祭者没关系,为任务牺牲也没关系,但我要在死前再见你一面。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钢刀在夜幕里撕裂出一道银光,当场砍碎枷锁,将冲在最前面的亡魂挑飞。
姜玄月抬起头来,她望见独木桥遥远延伸,正有人满身血迹,果敢坚决朝自己奔赴而来。
……
齐云肆也杀疯了,途中不晓得有多少亡魂试图牵绊他的脚步,他在凌旭的掩护下,头也不回往亭子的方向冲锋,甚至还直接掀翻了两条船。
当回旋镖再度折返回手里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湖心亭里姜玄月的身影,她就站在那,黑衣长,如同隔着漫长的风沙岁月,在他眼底沉淀作刻骨铭心的倒影。
他纵身一跃,从桥端稳稳落在她的身边,不知为何,一开口就哽咽了。
“月月。”
姜玄月收刀,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嗯,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好,辛苦了。”她接过信物碎片,很难得的,又伸出手去,拍了下凌旭的肩膀,“那你俩就先走吧。”
凌旭似是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略一颔,试图把旁边的齐云肆拉走。
没有谁知道,这一场结束后会迎来什么后果,是不是永别。
但他很清楚,姜玄月最讨厌矫情,更何况他也不是会矫情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齐云肆站在原地没动,他很自然地推开了凌旭的手。
“你走吧,我就不走了。”
“游戏规则说的是……”
“游戏规则说的是献祭者必须留在湖心亭,又没说其余玩家不能陪同。”
轻描淡写,却丝毫没有留余地。
凌旭明白了,他看向姜玄月,也没再坚持,果断转身离开了亭子。
齐云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他自知劝不住,也就不必劝了。
作为局外人,他从来都保有局外人的理智和觉悟。
姜玄月已经把两枚信物碎片,拼上了立在湖心亭另一边的地狱之门,她听到了身后的对话,顿了顿,无奈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