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并不温和,年轻男人要了两份生煎包和冷元子打包,带回路边一辆停靠的豪车。
车室后座路,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唐装老者。
年轻男人把手中的生煎包放下,忍不住扯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领口,抱怨:“这个鬼天气,热死我了,她们家包子铺门口好多人在排队,不就是个生煎包,至于都围过去嘛!”
唐装老者用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包,送往嘴里,混浊的双目一亮,目光凝在这份看上去不起眼的生煎包。
见爷爷面露沉思,年前男人见状,塞了一只生煎包在嘴巴,惊讶出声:“这份生煎包,似乎比上次晋级决赛的生煎包更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爷爷说她有天赋,欲收她为徒,甚至为了她,不惜大老远从京城飞来苏市这个小地方。
上次比赛结束,因为爷爷一句话,主办方特意把周柠制作的生煎包留了些,特意送来。
沾了爷爷的光,他也尝过那份生煎包,比起爷爷差远了。
可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周柠制作的生煎包,跟爷爷不相上下,不是说味道相似,而是完全不同,要知道他爷爷可是有几十年的积累,而周柠却是那样的年轻,以后还会有进步的空间!
要知道在厨艺一途,越是到达了某个高度,想要前进的步伐,极为困难,而周柠往后的人生,还有几十年可以继续钻研。
也突然明白为何这么多食客心甘情愿排队等候,只为买到这一份生煎包。即便吃惯珍馐美食,换作是他,他也愿意为了这样一份美味又能让人心情愉悦的生煎包而排队。
年轻男人朝唐装老者看去,试探地问:“爷爷。”
唐装老者神情激动,说:“因为一个小辈,我竟然有所顿悟,回去吧。”
豪车缓缓行驶,很快消失在街角。
忙碌到九点钟,包子铺关门。
周奶奶和常奶奶惦念家里的鸡鸭鹅,虽然托邻居帮忙照料,但也不好一直麻烦邻里,这次会来特意买了好多京城特产,果脯啊,驴打滚儿、茯苓夹饼……
周柠开车送两位老人回云岭村,经她们商议,让两位老人都住在云岭村,有个伴儿,相互之间也能照料。
近几天,周柠和周父打算跑一趟房产中介,预计把家里房子卖了,贷款买一套小别墅,把两位老人接到苏市。
好不容易说服周奶奶同意搬来城里住,可常奶奶性子执拗,只肯妥协住在云岭村,前提还是把她自己的房屋过户到周柠名下。
这下周奶奶也不愿意搬来苏市,张口闭口就是孙女儿子不孝,非要她舍了自己的家当,去城市里连个串门子的熟人都没有。
于是周父只能妥协,贷款买小别墅的打算,被暂时搁置。
这趟回云岭村,还要帮常奶奶收拾行李,常奶奶是个要强的人,从匣子里摸出自己大半辈子攒下的一对金手镯,递给周母。
周母哪里能收常奶奶的东西,连连拒绝。
常奶奶笑说:“拿着吧,你们给我养老,我也不能白吃白喝你们。以后我这个老婆子可就赖上你们了,赶都赶不走。”
周奶奶帮腔:“收下吧,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算是长辈给的见礼。”
“谢谢嬢嬢。”周母这才任由常奶奶把一对金镯子套在自己手腕,心中想着,日后就算不能锦衣玉食,只要她们有的,常奶奶都有。
一家热热闹闹搬运东西,宰鸡宰鸭,老鸭装在陶瓷罐里,倒入清水没过老鸭,辅以去年冬天挖的冬笋干、菌菇,继续熬煮半小时,熬到鸭子软烂方可。
散养的大公鸡剁成块状,用老抽和料酒腌制3o分钟,大半勺黄橙橙的油围着锅边倒下,立马能闻见菜籽油的浓香,放入花椒和辣椒跟鸡块大火翻炒,快要出锅时,撒上青红辣椒段,一盘爆炒鸡块麻辣鲜香,级下饭。
一顿迁居宴,欢迎常奶奶加入这个大家庭。
周柠盛了一碗老鸭菌菇汤,递给常奶奶:“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一家人。”
常秀娟低头,面前的老鸭汤浓稠如白白的牛奶,浮沉几粒红枸杞,最终沉下碗底。
无根的浮萍,有了根,常秀娟眼角的皱纹更深刻了,对周奶奶说:“好久没有这么高兴,我箱子里有一瓶茅台,青萍,咱俩喝一杯?”
周奶奶抓住关键:“好啊,你居然背着我偷偷藏茅台,这事儿咱俩没完!”
周父在旁边劝架:“哎呀,你们别吵了,一大把年纪喝什么酒,吃菜吃菜。”
周奶奶呛周建邦:“我年轻时,那可是千杯不醉,一瓶茅台,小意思。”
常秀娟冷哼:“也不知是谁喝醉了酒,睡在马路牙子,还是我给你背回来。”
吵吵嚷嚷的两位奶奶,差点干起架来,周父周母在旁边拉架,越拉吵吵得越厉害,两位奶奶开始互相揭对方的短儿,年轻时干过的一些沙雕事。
例如周奶奶年轻时喝醉酒,抱着家里的老母鸡诉苦,后来那老母鸡见到周奶奶,扭头就跑。
例如常奶奶年轻时栽进了粪坑,是周奶奶把她拉拔起来……
虽然吵吵得挺厉害,但听着叫人哭笑不得。
周柠摇摇头,继续扒米饭。
翌日,又是照常开店的一天。
这天,包子铺来了几位不之客。
领头的一对中年男女自称是刘东父母,专程从京城飞来,想要跟周柠私下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