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说免了静妃和喜妃中宫朝拜的事情,我觉得不妥,”
太后不再调侃儿子,而是说起了正事,“静妃病了,不去便不去吧,但喜妃还是应该露面的。”
顺治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怀疑喜妃与贵太妃勾结,但毕竟没有实证,”
太后耐心的解释,“如今宫中晋了惠妃和石福晋,又有董鄂氏和佟佳氏两个有子嗣的福晋,若是拜谒中宫的时候一个蒙古妃嫔都不出现,难免会让底下的人乱猜,于昭宁也不是好事。”
“额娘,我知道您希望后宫满蒙汉能平衡,以免外面多加揣测,但以喜妃的性子,便是她与贵太妃之事无关,我也不想叫她出现在这么重大的场合上。”
顺治不想松口,“拜谒中宫是大事,容不得半分差池,我可以答应您,在没有实证之前储秀宫的一切用度如常,不会叫她有半分委屈,但出来见人,还是算了吧。”
“若是一直查不到实证,难道你还要将她关在储秀宫里一辈子?”
太后反问一句,顺治却低眉不语。
太后了然,看来顺治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记得喜珠当年进宫的时候,才八九岁的年纪,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太后放下筷子,回忆往事,“她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不怕生,说将来要给你生娃娃,可如今五年时间过去了,你却连她的房门都没进过。”
“福临啊,喜珠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从未强求过你要喜欢她,但至少叫她过的好一点吧。”
太后语气哀伤,“孟古青我是管不了了,等你大婚之后,就叫她回她的侧宫去安静待着,可喜珠还小,也未曾真的害过谁,你对她,便再包容一点吧。”
顺治看着脸色疲惫的太后,心里也是不忍。
他知道静妃一直在闹腾,让太后操碎了心,怕是午夜梦回之间,又梦到了科尔沁和当年的往事,所以才会又勾起了对喜妃的心疼和愧疚。
其实顺治对科尔沁部也并非真的厌恶,抛开政治立场不谈,他身边太多亲近的人是出自科尔沁部了,那是他的外家,也是他的妻族。
若非如此,就凭静妃当年做过的恶事,他又怎么会任由她继续在宫内养尊处优,对太后私下的偏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可如今却情况不同了,静妃和喜妃想要下手的,不,应该说已经下手了的,是昭宁,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现在他想起当初昭宁落水的情形,都觉得后怕。
若不是博果尔跟着去了,那他的昭宁岂不是真的就——
顺治闭了闭眼睛,不敢再多想,冷下心肠道:“额娘心疼她们姐妹,只管给她们最好的吃穿用度,但我绝不允许她们再出来随意走动,后宫里,绝对不能再出现之前人人自危的情况了。”
昨夜与昭宁算是推心置腹的谈了之后,更加坚定了顺治整治后宫的决心。
他既认定了要与昭宁携手一生,就要为她做更多的打算,不能叫她嫁给他后反而身处危险之中。
昨晚昭宁说了许多醉话,但都说酒后吐真言,她那股子想要独占他的霸道劲儿,怎么看都像是说的真心话。
昭宁这副看着就不怎么贤惠的模样,不但没叫他反感,反而有些沾沾自喜,只觉得昭宁定是爱惨了他,才会醋劲儿这么大。
其实有一点,昭宁一直都想错了,她一直都觉得做一个好皇后要大度的将顺治分享给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不然就是不贤良,但却不知道,顺治根本不在意这一点,甚至觉得独宠一人,没什么不对的。
先帝还曾经独宠宸妃一人呢,他独宠自己的皇后怎么了,难道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吗?
至于太后,顺治也不担心,他了解自己的额娘,只要他不因为偏宠昭宁做出什么有违君道的事情,她是不会插手后宫之事的。
若是昭宁早些告诉他她在意这个,也不至于一个人纠结这么久,非要借着酒劲儿才敢说出口了。
太后见顺治眼神飘忽,便明白这心思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她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先行作罢,心里倒是更加期盼着昭宁赶紧嫁进来了。
这个儿子她是劝不动的,还是儿媳妇更加善解人意,等大婚之后她再好好跟昭宁说说,总比像之前一般跟儿子硬顶牛来的强。
……
那一夜之后,昭宁便没机会再见到顺治了。
但是她的屋里每日都会平白多些小礼物,有时是可爱的陶娃娃,有时是竹叶编的小鸟儿,有时是一束不知名的野花。
这些礼物连赏赐都算不上,但却藏着一个男人的柔情,叫昭宁的心不再那般浮躁。
她依稀记得,那一夜顺治给过她想要的承诺,只可惜因为醉酒记得不那么真切。
她很想现在就再见到顺治,问一问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是如今她身在宫外,却是想而不能。
昭宁突然对于即将到来的婚期没有之前那般忐忑不安,反倒是多了几分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想要质问那个撩完就跑的混蛋,到底是胆怯还是真的不行。
在这一份期待中,大征礼时皇室给昭宁送上的妆奁连同科尔沁部送来嫁妆一起抬进了坤宁宫,也就意味着,大婚的吉日终于要到了。
大婚的前一夜,昭宁几乎整夜未眠,而福嬷嬷,亲自陪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