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嬷嬷就是故意逗果儿的,“那我来考考你,你说太后为什么叫我来这儿帮着主子打点府邸啊?”
果儿不假思索的答道:“怕主子受委屈呗。”
福嬷嬷摇了摇头:“那慈宁宫里有那么多太后信重的宫女嬷嬷,怎么偏就叫我这个老婆子来?”
果儿茫然不知。
福嬷嬷耐心教她:“因为我的资历够老,老到就算在皇上面前,也敢倚老卖老一番。”
福嬷嬷是孝端文皇后还在时最信重的人,即便是太后,少时在她面前,也是以晚辈自居的。
顺治很小的时候,还曾经叫过福嬷嬷一声玛嬷,对她是十分的尊敬。
孝端文皇后故去后,福嬷嬷本可以出宫养老去的,顺治在京城里给她备好了宅子,还有百亩良田依傍,再加上孝端文皇后留给她的财物,也算是很富足了。
但福嬷嬷却拒绝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爱觉罗家,无儿无女无牵无挂,所有珍惜的、在意的都在紫禁城里,便是出宫之后再享福,她也不愿意。
所以最终她还是留在了宫里,只不过不再伺候任何人,直到太后将她派来帮昭宁打点府邸。
太后没有直说,但用意很明显,福嬷嬷一开始也并没想应下来,她这几年闲散惯了,不想再去伺候一个主子。
然而如今,福嬷嬷却是有些动摇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不会再替任何人操心,但见到昭宁被生父欺负,她还是会动怒,看到昭宁身边的小丫头们理事忙乱,她还是忍不住指点一二。
她还是会因为昭宁喜欢听就整日里陪着她讲故事,也还会因为谨雅和果儿为了留下她而用的小心思偷笑和欣喜。
在这几日里,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没老,还是被需要的,竟有了些舍不得放手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一旦离开,这主仆几人,非得叫外面那些恶狼生吞活剥了不可。
如今福嬷嬷对着果儿说出这样的话,便已经是想好了要留下了,既然放不开手,离开了也会惦记,倒不如留下来亲自看着她们,陪着她们,她这把老骨头,总还是能再坚持几年的。
福嬷嬷十分有耐心的一点点的教着果儿,正说话间,谨雅却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来不及跟福嬷嬷打招呼便直接进了屋里。
昭宁见谨雅自己一人回来,立刻惊觉不对,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阿贞呢?”
谨雅看了一眼还坐在屋里的鄂缉尔,并没有回答。
昭宁了然,回头对鄂缉尔说道:“哥哥一路辛劳,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大婚前我一直都会留在这里,过几日琪琪格也会搬回来,咱们以后再慢慢说话。”
鄂缉尔知道这是有事情不能叫他知道,立刻站起身,就想要行礼告退,却被昭宁一把拦住。
“刚刚在前厅有外人在,才没有拦着哥哥行礼,如今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哥哥还这般拘谨做什么?”
昭宁将鄂缉尔抬起的双臂按下去,“也不嫌累得慌。”
鄂缉尔嘿嘿一笑,也不坚持,只说晚些再将他给昭宁准备的礼物送过来,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昭宁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重看向谨雅。
谨雅此时方才开口说道:“主子,奴才陪着公主去了一间茶楼,公主说与孙将军约在楼上雅间,叫奴才们在大堂里等着。奴才不放心,叫跟着的侍卫先上去查看,果然见雅间内只有孙将军一人,这才让公主进去。”
“可谁知没过多久,雅间内突然传来公主的惊呼,守在门口的侍卫赶紧进去,却见那雅间内竟是凭空多出两个男子来!”
谨雅越说越气,“奴才们进去护住公主,公主斥问孙将军为何将外人引来,孙将军却说来人是他的故交,本想禀明公主后再引荐,却不想那茶楼雅间竟是暗藏玄机,二人误触机关,导致中间的隔断翻转,才会突然出现,惊扰了公主。”
“茶楼里有机关?”
昭宁不敢置信,“叫侍卫检查过了吗?”
“奴才当时就叫侍卫将人扣住,不许有人碰那机关,并且按照主子的吩咐,派人去通知了襄亲王。”
谨雅点头道,“襄亲王知道后大怒,叫人直接封了那茶楼仔细检查,并把那孙将军连同那两人一起带走了,公主也被襄亲王直接叫人送回宫去了。”
听到孔四贞已经回宫去了,昭宁松了一口气,重坐了下来,吩咐道:“你叫人打听着些后面的情况。”
谨雅应道:“主子放心,咱们的侍卫跟着呢,襄亲王也没让他们回避,等晚些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昭宁此时无比庆幸,幸好孔四贞要出去的时候她不放心让人跟着一起去了,否则若是她孤身一人碰到这样的情况,就算没有吃亏,怕是也要吓死了。
孙延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将陌生男子带到自己的未婚妻面前,真当孔四贞是孤女便无人做主吗?
这次她倒要看看,顺治可还会轻饶了他!
……
一直到太阳摇摇欲坠之时,跟着去的侍卫们还尚未回来。
昭宁干脆叫进宝亲自送琪琪格回宫,嘱咐他将事情打听清楚再回来回话,本以为怎么也得明日才会有消息,却不想刚入夜,进宝就在外面敲响了她的房门。
今日值夜的谨雅拉开了门,却见门口除了进宝之外还有一个身披玄色斗篷的人,她警惕的拦着问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