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个正说话间,有宫女过来禀告说孔四贞想见博果尔。
贵太妃有些不情愿的埋怨了一句:“她也是要入宫为妃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道避讳呢?”
博果尔却直起身来,说道:“阿贞没有亲人,一直把我当亲哥哥,有什么好避讳的?额娘,您先选着,我去看看阿贞,上次答应给她寻的狮子猫一直没寻到,想是她着急催我呢。”
贵太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博果尔方才退了出去,随着那宫女来到了孔四贞的门外。
博果尔和孔四贞虽然以兄妹相称,很是亲近,但毕竟不是血亲,每次相见,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其实从未踏足过孔四贞的闺房。
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因为孔四贞被太后禁足在屋里不能出门,故而博果尔只能进屋去跟她说话。
“阿贞,我来看你了。”
博果尔踏入房间,却并没有回手关门,孔四贞毕竟已是中选的秀女,他便是心中坦荡,也要为她的名节着想。
屋子里空荡荡的,并不见孔四贞,就在博果尔疑惑的想要回头去问领路的宫女时,突然有人将房门给关上了。
孔四贞捂着额头关好门,转身怒目而视:“博果尔哥哥,你开门的时候不能轻点吗?你看看你给我额头都撞肿了!”
博果尔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你会躲在门后?你关门做什么,还不赶紧叫太医来瞧瞧。”
“别别别,我没事,不用叫太医,”
孔四贞赶紧拦住他,“好不容易能跟你说说话,一叫人又说不成了。”
博果尔奇道:“怎么就好不容易了?你想见我叫人来找我便是,怎么说的这般可怜,莫不是昨日上房揭瓦被皇额娘责骂,不许你见人了?”
昨日孔四贞在慈宁宫闹腾的场面太大,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但其中的缘由,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也不是孔四贞第一次这样了,博果尔只当她胡闹而已,却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不想入宫才闹成这样的。
“博果尔哥哥,你知道皇额娘想叫我给皇上哥哥当妃子吗?”
孔四贞直言不讳的问道。
博果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你果然是知道的!”
孔四贞委屈的瘪了瘪嘴,“你们都知道,偏偏瞒着我一个人,叫我,叫我没有一丝准备!”
博果尔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你,我是这几日才听额娘提起的,也没机会跟你说。不过我听额娘说,皇额娘的意思是叫你直接封妃,做这届秀女中位份最高的。”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她之外。”
“位份最高的又如何,”孔四贞眼眶瞬间红了,“我不愿意,即便是给我做皇后,我也不愿意!”
一滴泪从孔四贞的眼里滑落,她用力抓住博果尔的手,哭道:“博果尔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跟谁说了,你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一向爱笑爱闹的妹妹突然哭得如此委屈,博果尔心里也很难受,他柔声哄着孔四贞,孔四贞抽抽噎噎的将婚约之事说了出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
听完后,博果尔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步,“这么大的事儿你一直瞒着,倒这会儿才说出来,你叫别人如何相信?你跟那个孙延龄说是有婚约,但却没有婚书为证,就凭这一只镯子,你能说服的了皇额娘吗?”
孔四贞哭道:“我想着他要是在广西娶妻生子了,我便当没有这桩婚约罢了,可如今他一直在等我,我,我——”
“你便对他动心了,便觉得他值得托付终身了?”
博果尔复又坐了回来,“可是阿贞,你跟他这么多年没见过,你怎知他品性到底如何?若你远嫁到广西后现他是骗你的,你又该如何?”
博果尔不是单纯的孔四贞,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孙延龄,他完全不信任。
孙延龄早就知道孔四贞在宫中,若有心履行婚约,为何不早些递了折子上来?
就算担心没有凭证不能取信于顺治,他也大可托人联系上孔四贞,早些筹谋,也不至于到这个关节才提起此事,让人不知该如何转圜。
孔四贞满心都是年少时的情谊,并未对孙延龄有丝毫的怀疑,解释道:“他不想强求我认下这桩婚约,他说我若不愿,他会以兄长的身份为我送嫁,若我愿意——”
“我看让他送嫁挺好的,”
博果尔断然道,“阿贞,这事儿便是拿到皇额娘和皇上面前去说,他们也不可能平白让你嫁给一个不知品性的人!你若当真不想入宫为妃,我可以去帮你说情,让你在京中氏族子弟里选个人品好的嫁了,就在我们身边,绝没人敢欺负了你。”
孔四贞急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他了!这毕竟是我父王许下的婚事,怎能轻易不作数?”
博果尔看着面前明显已然心许他人的妹妹,叹了口气:“阿贞,你知道的,此事你说的不算。这事拖不得,你现在便去告诉皇额娘,看她如何决断。”
“不行,不能就这么告诉太后,”
孔四贞死死拉住博果尔不放,“他,他私自进京,若是太后追究起来,可怎么办!”
“他敢做就该敢当!”
博果尔对孙延龄愈不满,“他自己不作为在先,现在事到临头又叫你来为难,这算什么男人?阿贞,你别傻了,他但凡有丝毫在意你,也不会逼得你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