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苏参谋还让周同志和我参与文工团的管理。”卢靖朝安慰似的抬手拍了拍钱灵的脑袋道。
卢靖朝说话间不知不觉加快了度,周航和钱灵都有点跟不上了。周航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道:“哎,你慢点,再这样跑下去我五脏六腑非得颠出来不可。”
“我也是。”钱灵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愈酸痛,干脆驻足慢慢的走着。卢靖朝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抹了把汗水,不好意思的笑道,“心不在焉,所以跑的快了点。”
“都是文工团的,体能训练也都有通融,为什么你比那些兵连刚下来的还强。”周航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不服气道。
卢靖朝降下度,三个人并排着在操场上走了几圈,忽然听得一声哨响,只见汤夏站在一楼的台阶上,对着他们似笑非笑的招了招手。
”钱灵,出列。”汤夏抬着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般号施令。
“待会帮我去食堂拿点干粮。”钱灵低声甩下这么一句,便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表情,微笑而恭敬的走到了汤夏面前。
“刚才我去找了苏参谋,长对文工团最近的懒散氛围大为不满。”汤夏两眼望天,“你作为主力团员,希望能够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不要给本地驻军留下不好的印象。”
钱灵盯着自己的鞋尖,点头称是。
“苏参谋还说,希望我们能抓紧训练,排练出更多耳目一的节目。”汤夏唇边绽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其实我也觉得这些节目演着演着就没了激情,观众也觉得乏味。所以,我想了一整夜,决定临时把按部就班的舞蹈改编成令人耳目一的形式。
一种不好的预感如电流般过遍全身,不过钱灵依旧保持着外在的冷静,“请汤同志明示,咱们该怎么办?”
“咱俩作为《山丹丹花红艳艳》的aB角,对这个舞蹈都排练了千百遍,我觉得可以同时上台表演试一试。”汤夏指了指远处慢跑的周航,“报幕的事就让周同志多担待点,反正都是嘴皮子功夫,他易如反掌的。”
这下子轮到钱灵目瞪口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汤夏这是疯了吗?居然要跟自己这个进文工团不到半年的兵同台竞技。难道真的是为了排练出更加精彩的节目豁出去么。
钱灵和汤夏面对面站着,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她回忆着离开兰州后汇演中生的林林总总,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自从部队离了兰州,李团看钱灵作为B角上台希望不大,就专注于训练她声乐和语言能力,舞蹈只是顺带着练练功过一下节奏和动作。现在自己的水平比起在兰州时肯定退步了很多,而汤夏则是熟能生巧,越演越有感觉。在此情形下搬到观众面前同台竞技,看似公平,无异于马拉松比赛最后一公里时在旁边休息的人跳出来,说要就短跑展开竞技,一决高低。
“苏参谋已经同意了。下午咱们就要开始表演,我现在去通知周航改报幕词,你也赶紧准备下。”见钱灵一言不,汤夏愈得意起来,她轻飘飘甩下这么一句,就迈着袅娜的步子,趾高气扬朝操场去了。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营房内,卢靖朝听了钱灵的复述,气的都快抖了。旁边的周航依旧翘着脚,慢条斯理的劝钱灵忍气吞声。
“怎么个温良恭俭让法?”卢靖朝的声音提高八度,“为了考虑成本,a角的道具和服装都比B角精致很多,加上汤夏又熟能生巧,她肯定会让钱灵当众下不了台。周航,要不咱们去找苏参谋,把事情挑明了说。”
钱灵看着怒冲冠的卢靖朝,刹那间酸楚和感动一起涌向心头。“别去,事情还没到惊动长那一步。”
“哪一步,下午就要给兵站的同志们做表演,这不是现代版的七步成诗吗?”卢靖朝气势汹汹就要去拉门,被钱灵一下子拽住了。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会输的。”钱灵扬起雪白娇嫩的脸孔,冲卢靖朝浅笑着,“她的目的就是要和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针锋相对,甚至像田忌赛马那样用自己的长处攻击我的短处。但是如果我不让她如愿以偿,所有事情自然无从谈起。所以,我现在急需你们的帮助。”
“你想干嘛?”周航紧张的站起身。
“替我找一套男式军装,再帮我弄几个别针来。”钱灵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主意。
驻守在戈壁深处的士兵难得观看一场文艺演出,文工团的到来让大家觉得万般兴奋。下午刚打响起床铃,大家就齐刷刷的聚集在搬空了家具的大会议室里,席地而坐,为前来演出的同志腾出空间。钱灵一身不起眼的普通军装,这还是卢靖朝费了千辛万苦从一位语言组小个子男兵那里借到的。她躲在帘子后面,静静的观察着身边的风吹草动。
“真晦气,不会是不敢上台,干脆称病躲了吧。”汤夏尖细的声音划过耳膜,“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咱们如实记录,跟苏参谋和李团汇报就好。”
“就是,就是。她一个人,论舞蹈哪能和汤同志你相提并论。”一位舞蹈团员随声附和着,两人走到后台从容不迫的化妆,根本没注意到躲在帘幕之后的钱灵。
钱灵上辈子作为爱豆,当练习生的时候给自己化妆早已司空见惯。她把辫高高盘起,塞进军帽里,又利落的给自己画了个浓眉大眼的妆容,还在鼻子下贴上一圈浅浅的假胡子,这样一来,借着傲人的身高,几乎和面貌俊秀的现役男兵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