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殿下出城,所有车马避让——”
一路从头喊道尾,不管是谁,多高的品级,排的有多靠前,哪怕已经到了城门口接受查问了,也得乖乖地让到一旁,给大顺就封的皇子让出特权通道。
窗子上又传来笃笃的声音,只见尚未雪的脸上带着烦躁,“运气不好,宁王居然也挑这个时辰出城,我们估计要等很长时间了。”
刘珂就封可不会像尚家就几辆马车,不到三十匹马这样简单,光是侍卫就得有一千多人,再加上百十来号大大小小的奴仆,列个阵走路就得花上不少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吃穿用品,家什物件,拉车又得数十辆,为了求稳,度还慢……最后,若是有人送行,皇上派人嘱咐送行之类的,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宁王又不急着赶路,冒着寒风这么早出干什么?”钱多金实在费解。
“这谁知道,而且他去的是雍凉,跟咱们几乎一路,一旦被他占据了官道,我们只能坠在后面,等他停下才能过去。”尚未雪已经从马上下来了,拿着马鞭不耐烦地站在一边,等着宁王车驾经过。
方瑾凌笑了笑,没说话,刘珂自然不是什么勤快人,这么早出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长长的仪仗队伍在前面开道,锣鼓声声,接着是带枪步兵,再往后是骑兵,组成护卫簇拥着中间那辆豪阔华丽的大马车,谁都知道宁王就坐在里面。
看到这辆马车,钱多金感慨道:“怪不得世人都想封王拜相,看看这亲王制的马车,这么大,里头得多宽敞,别说躺,估摸着转个圈儿跳个舞都行,真奢侈。轮子也大,一驱四,五匹高头大马,再崎岖的路也不怕巅,这样一路到雍凉得少多少煎熬。”
言语之中皆是羡慕嫉妒。
方瑾凌看着,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意缓缓加深。是啊,这么大的马车,里头就坐一个人似乎太浪费了。
于是他高声唤道:“长空。”
“少爷?”
*
长长的队伍缓缓经过城门,终于一个时辰之后,封禁的车队才跟着启动。
刘珂坐在豪华平稳大马车中打着哈欠,支着脑袋躺在柔软的榻上,一顿一顿。
边上的小团子从下人送上来的食盒里取出朝食,一样一样地送上桌几,摆出琳琅满目的花样,最后将筷子和勺子摆在刘珂的面前。
“殿下,可以用了。”
刘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看:“这么多,喂猪呢?”
小团子满脸不赞同道:“殿下又说胡话了,这次要走一个多月呢,头天出行自然得吃顿好的,接下来想要再吃上这些,就没那么便利了。”
于是刘珂拿起筷子,戳了一只水晶包,正要咬下去,忽然问:“爷的那只笨鸟呢?”
小团子回答:“在呢,要不要送进来给您解个闷?”
刘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我记得他有个名儿,叫什么来着……”
“白眉?”
“对,这名字似乎是那谁取的……”
“尚家小少爷呀,真不愧是读书人,给鸟取名儿都好听。”小团子赞赏了一句,接着又纳闷道,“殿下,您是不是最近记性不太好?”
“那是因为你蠢。”刘珂没好气道。
小团子平白无故又被骂了一顿,又是不解又是委屈。
刘珂长叹道:“团子啊,跟在爷身边那么多年,就算没得爷一分聪明才智,这话外音总听得出来吧?尚家的车马看到了没?”
“看到了呀,西陵侯府的小姐就是没骑在马上,那气势都是不一样的。”
“谁管那群女人。”
那就是男人,“哦……”小团子终于恍然大悟。
刘珂一副恨铁不成钢道:“真是头猪,爷起那么早,催着内务府的那帮拖沓的笨蛋准备仪仗,为了啥,还不是……嫌路上无聊,找个人解闷吗?你说那破鸟有什么好解闷的?”
小团子抽了抽嘴角,无语道:“殿下,您总是说女儿家最麻烦,一个念头都得七拐八拐绕上一圈,叫人猜不着。奴才看您也差不多,想请小少爷作陪就直说呗,有啥见不得人的?”
刘珂听着就想打人,但是筷子抬到半路就愣住了。
对啊,有啥见不得人的?
小团子缩成一团,脑袋都抱起来了,可是过了一会儿都没见动静,于是就偷偷地放开手,看见刘珂在呆。
“殿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把人叫过来呀,那兔子一身病,爷是可怜他那小破车,一路摇到西北还不散架了?”刘珂的筷子终究还是落下来,敲在他的脑袋上。
“哎哟,是是。”小团子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嘀咕道,“殿下对小少爷可真好。”
“就这么个有人,要是病怏怏的,连嘴都斗不起来,多没意思。”刘珂理直气壮道,“对了,顺便让人把四边炉子烧热些。”
小团子连连应是,下去了,不过没走两步,又转回来,“殿下。”
“嗯?”
小团子微微犹豫,还是小声问:“咱们走了,哑叔怎么办?”
这个问题刘珂跟哑巴商量过,他看了看小团子,思考着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道:“哑巴死了。”
小团子眼睛一瞪。
“以后在雍凉见到的时候,就别叫他哑叔,知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