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理吸了吸鼻子,强行压制住自己哽咽的嗓音。
“当年,父皇不是患急病去世的吗?”刘理现在所说的话跟宁星玥一直以来知道的真相相悖,她目光中掩饰不住的诧异,上前紧紧拽住刘理的衣襟,眸底满是戾气。
刘理脸色苍白,干涸的唇扯出一抹微笑,“先皇去世前,命人来传唤主子说有要事商议,但当主子到达皇上寝宫之事,皇上就已经暴毙,当时主子便觉得事出有异。后来经过我们的调查,当年皇上其实是中了一种北国特有的蛊毒,那时主子便知道宫中恐有北国的奸细。”
“但那时主子不想您担心所以隐瞒下了这件事,自己却私下继续调查着那件事,看到皇上中毒之后的表现,我们便知道,那是跟先皇中了一样的毒。之后正好看到乐承去救皇上,于是我们便顺水推舟,将解毒的办法告知他,担心乐承路上耽搁,期间主子还将李明亮给他缓解毒性蔓延的药,派人送到了乐承的手中,而他自己……”
说着说着刘理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一滴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宁星玥的手背,她目光怔怔望向刘理渐渐低垂下的头,思忖片刻再次回眸,将视线落在不远处无数侍卫正在翻着的乱石堆之上。
冷风萧瑟,宁星玥微微张口喃喃自语:“是的,他便是那样的人。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都从不愿与人说起。无论受伤多么深重,他都从不会喊痛。”
忽然一个尖厉的喊声,划片静谧的秋夜。
“这里有现!”
无数的侍卫齐齐聚集过去,在一片已经烧焦的废墟之中,一个被烧得有些残缺的香囊躺在那里格外明显。
这个香囊说不上做工精巧,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真心。
年轻的侍卫双手举过头顶,掌心中小心翼翼地托着这个烧得只剩一半的香囊。
他端端正正跪着宁星玥面前,将这个重大的现呈了上去。
翠竹接过侍卫手上的香囊时,周身先是一僵,随后颤颤巍巍将香囊递到宁星玥的眼前。
当宁星玥目光划过那个已被烟灰熏得灰黑香囊,她深吸了一口气,本想伸手去接,可垂在身侧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挣扎半晌之后,宁星玥淡然垂下眸光,哑然道:“翠竹收着吧。”
宁星玥不禁在想,自己与萧逸鸿这一生的纠葛。
爱过,恨过。
之前几度,宁星玥都觉得自己便会就这么死在萧逸鸿的手中,而如今他却这样悄无声息地走在了她的前头。
混混沌沌,尽是荒唐。
寒凉的秋风轻轻拂过街道两边的枝头,失了青色的树叶被微风悄悄带动,被高高扬在空中又落下,此时一只五色羽翼的蝴蝶在夜空中格外显眼,它穿过重重险阻最终落在了宁星玥的肩头。
宁星玥抬起食指放在肩膀,这蝴蝶轻盈的拍动了几下翅膀,便落在了宁星玥的指尖,轻柔的触感,令宁星玥心中一震。
这只蝴蝶跟幼时与萧逸鸿第一次见面时看到过的蝴蝶别无二致。
不知不觉间,宁星玥地眸底泛起一阵水雾,抬起另一只手虚虚地拂过蝴蝶单薄的羽翼。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你我本非良人,你这般桀骜不驯,如今以此等方式你我天人永隔,也算是一种最好的成全罢。愿此生不复相见,愿来世各自安康”
此后的三年。
在宁星玥的辅佐之下,宁宏裕重登上了皇位。
至此,风调雨顺,国富民安,大兴的国运也愈顺遂。
国民们也非常拥护他们现在的皇上和长公主。大家都十分庆幸,当年能勇敢的支持宁星玥,并为之起义,为今日富足的生活做出了自己的一份贡献。
日复一日,冬去春来。
自从三年前,宁星玥在生辰那日生了叛乱之后,她一直未再举办生辰宴。今年无论她如何劝说,皇上都想为她举办一场生辰宴,以弥补这三年来的空缺。
昨夜,御花园中的桃花,争先恐后地在枝头绽放,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下早朝之后,宁宏裕看到了如此盛景便急忙唤人,将长公主请到御花园中来一同共进早膳。
近日来,宁星玥一直忙着南边商会的建立,如今商会已渐渐步入正轨,她此次回京便是为了皇上那个无法推脱的生辰宴,也顺便稍事休息几日。
姐弟俩已将近岁余未曾这么悠闲地坐在一起用膳了,借在春风带来的桃花的清香,两人在御花园中惬意对坐。
“许久未见,裕儿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说话做事也越来越成熟。正好阿姐这几日看来无事,便翻了翻京城贵女们的画册子,只觉着这些姑娘们都出落得亭亭玉立,我生辰那日都请了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可好?”
宁星玥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宁宏裕。
如果父皇还在,裕儿此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恣意少年,如今却要将国家兴盛的大任扛于肩头。
思及此,宁星玥伸手揉了揉裕儿柔弱的顶,似幼时那般亲昵地为他挽起耳边凌乱的青丝。
“阿姐,可别再打裕儿了,如今国家乃裕儿心中唯一的大事,其他事宜都向后推迟吧!”
宁宏裕耳根染上殷红,有些羞怯的转过头去。
“好好好,裕儿现在是一国之君,这些小事就任凭你自行安排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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