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不是叫银楚宸……他跟你一样是一头银,之前我还没记起来,你这冷冰冰的性子还真和那家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白墨说着朝银楚宸凑近了点,端详着银楚宸的嘴:“还别说,嘴巴也很像。”
银楚宸无语至极,这家伙就是个傻子。
“不认识。”
“我知道啊,他怎么会有孩子,”白墨脸上的玩味之意不减,但目光中的冷意也随着突然想到的事而显露无遗,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复又笑着说,“跟你说,你这性子得改改,不然长大了会和那家伙一样,变成一个怪胎。”
银楚宸自是不语,从对方口中听到不好的评语也不是一两次,已习惯了,兀自看着一处想着其他事来,忽视掉了一边聒噪的人。
可没过多久,银楚宸只觉自己肩头一沉,小小的身子已被白墨揽进了怀中。
“天黑了,”白墨一脸宠溺的神情说着,“我抱着你暖和点……”
银楚宸顿时浑身僵直,如荆刺加身,立刻挣脱而起,并朝着一侧退去:“我不冷,你走开……”
白墨见这小孩儿很是倔强,还不喜欢别人碰他,心下一软,他记起曾经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每个有过伤口的孩子,都会长成一只刺猬,他们往往极度渴望温暖,却又要与所有人保持距离。”
“你别怕我,”白墨略带温柔地说,“我是怕你冷,过来……”
银楚宸又退了一步。
“你若是再如此,我立刻就走。”银楚宸怒道。
白墨以前不喜欢孩子,可从第一眼起,他是真喜欢这孩子,无奈这小孩性格太不容易亲近了,只好妥协道:“……咱们各睡各总行了吧!”
不一会儿,白墨找来两根棍子,和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他将一根棍子在那块石头的平面摩擦出一个尖头来,然后将尖头放在另一根粗一点的木头上,盯着一处在手中快搓起来。
银楚宸不解道:“你作甚?”
白墨手上度不减,信心满满看向一边的小孩说道:“哦,这个啊!可厉害了,不是怕你冷么……我给你钻木取火。”
此刻已是暮色沉沉,死寂无声,视线的能见度早已收缩得极短,榛榛莽莽的丛林里,一时犹如塞满了黑色的布条,将那原本纯澈的林子碎成了漏水的背篓子,被剪碎的还有丛林的天空,看上去更令人绝望。
他们一大一小,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彼此,也是唯一能依靠的人。
白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额头渗出的细汗昭示着他内心的惶恐,而手掌的水泡都生出了好几个,可那木头的火星子是半点也不见踪影。
昏沉的天空,已经变得只能依稀辨别点轮廓,而林子里已经完全陷进黑夜。
最终,白墨气愤地将手中木棍一丢,瘫坐在地愤道:“爷的……不弄了。”
见小孩儿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心中顿时升起了挫败感来,这孩子未免太镇定了点,而那神情让他觉得不爽,似乎在鄙视他。
“这里的树木大概不怎么干,你要是冷就靠着我,我跑了一天,累了……先睡了。”白墨说着便赌气似的靠着树干,合上眼睛开始睡觉。
银楚宸仍旧盯着白墨,这家伙做什么都只是开头一股劲,与自己认识的那人差了很远。
之前他下到地府,听冥司说过,人的主魂魄是不会变的,所有人死后都会带着主魂进入轮回道,可眼前这人哪里有半点相似之处。
不知不觉中银楚宸也靠着树干睡去。
可没过多久,白墨还是偷偷移动到小孩身边,轻轻将小孩从树干边拉到自己手腕中,又轻轻放倒在地上,随后才从后面将小孩整个揽在了怀中。
夜晚的确很冷,他怕小孩儿只是嘴犟,害怕也不说,冷也不说,所以他才等到对方呼吸加重后,就悄悄移了过来。
银楚宸被后颈的呼吸几惊醒时,第一感觉很暖和,他原本想起身躲开,但最终也只是拧着眉头,双眸惊恐地看着漆黑的前方,许久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白墨又做梦了,梦里自己仰面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他有意识,却动弹不得,能感觉身体如浮萍一般,随着海浪浮沉,可就是不能挣扎。
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身体的失重感将他惊醒,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头上蒙着一层带有草腥味的东西,而整个身子被人拦腰扛着的,一时间,他反应了过来,这是又给人绑了……
这种情况对白墨来说跟吃家常便饭一样,说来好笑,他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人扑抢的橄榄球,令他无语到怀疑人生。
被人罩着头颠颠簸簸带着疾走了一小会,就给突然丢在了地上,摔得他吃痛大叫了一声。
这时,只听一个十分憨厚的声音传来,“小宝,你抓的什么东西回来?”
“肉。”另一人说道。
“……肉?”白墨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字,说的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