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师父突然这么一问,一时反应不及,半响才道:“也……也有三年之久。”
师父终是回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那眼神生冷似铁,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穿透力,似乎一眼便能将自己看个透彻。
“情花谷中,你可清楚她生过何事?”
他摇了摇头。
“那妖灵山中,可生过何事?”
他又摇了摇头。
见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阴鸷,原本吊俏的眼尾,透着一层说不清的阴霾,与平日的肃冷全然不同。
不解地问道:“二十多年前的事,为何师父此刻会问起?”
只见师父紫袖一挥,师姐便安静的躺在了院中的地上,他不用上前查探,也知眼前之人早已断气。
只不过他却不能相信,那个永远温和清雅,对谁都诚然相待的女子,在最后对他说了一大堆刻薄的话后,也不给他反驳她的机会,就这般安静地躺在了此处。
那日一脸冷漠决绝的人犹在眼前,却不想再见之时已阴阳相隔,明眸长阖。
她怎么能这般,怎么能如此,怎么能说出那般狠绝的话后,就一声不吭地死去。
谁允许的?
“魂元溃散,身体是她用最后仅有的魂力送回来的。”师父神色若霜,痛心疾道,“她修为之高,且心思单纯不会与人结仇,想来她的死定与旁人无关。”
与旁人无关?
意思是、她……自戕?
为什么?
她好好地为什么?
只见他师父阴鸷的双眸眯阖了下,若有所思,良久道:“你究竟做了何事令她对你生厌?”
何事令她生厌……
可事过千年,他依旧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几个时辰过后,银楚宸来到之前休息的那棵树下,孑然而立,抬头望着那夜他们横卧的树干,在绣包的作用下,他意外地又闻到了久违的暗暗香气……
曾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和那人之间的种种……却不知刻意忘记的,都从未远离,包括心中平息已久的恨。
可他不愿再次跌入噩梦之中,怕他尘封冰湖的一颗劣迹斑驳的心,再次沉入地狱,永不安宁,便果断地斩断无法遏止的思绪。
次日,白墨自一张雕刻精美的竹架床上醒来,坐在床上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居然是在喝了一杯酒后,就没了记忆。
之前那“朝露暮霜”他都喝了两杯,不过一杯两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他来到这里,酒量差了这么多,那酒入口明明都不烈的。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喝了。”白墨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房间里有一扇圆门,内里有两间,中间有一张竹桌,四个竹凳,没有别的东西,他随意扫了一眼便走出屋子去寻水喝,到了屋外才现住的地方,就是昨天喝酒处的那三间竹屋最里的一间。
见那张石桌上放着杯盏,便直接走过去,倒了满满一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干净,可就在手中的杯子,都还没放下,脑子中却突然一闪,一些模糊的片段,闪了两下后清晰了起来。
“就他,不戴也没几人能真心受得了他的怪脾气,而且就他这种眼睛里长刀子的人,总像是死了老婆的人,谁不怕自己短命就……”
想到此处,白墨突然像是被谁当头劈了一刀,额头很痛——实则那是他昨晚自己砸石桌给砸的。
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双手捶打着自己脑袋,完了,那家伙不像是个大度的人,一定会生气,会不会杀了我?
“你在做什么?”
白墨寻声抬起头来,看见红叶掩着鼻子,站在稍远处,忙抽出乱中的双手,略微整理了一下如爆炸过的型:“没什么?”
“喏……”红叶将手里的绣包抛了过去。
白墨不由地皱起眉头,嫌恶地看了一眼,端端接过的绣包,问道:“他呢?”
“走了……”红叶轻描淡写地回道。
果然如此,他之前的猜测是真的,那该死的当真将他放在了这里:“他走之前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红叶掩着鼻子说道。
什么也没说?这是几个意思?白墨想不管是什么意思,他如今也只能暂时顺从,他倒要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不戴行不行。”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手中的绣包。
“没这东西你可活不了,我答应他留你在此,但你要是……”红叶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
白墨已明白言下之意,要是自寻死路,他定不会干涉,他本想开口怼他,却先趴在旁边,吐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