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目光如风如雾,飘至群星深处:“我怎么知道?不是我问你吗?丁燳青跟你合作数千年,还保留五分吗?”
“很稀奇?乌尔德寄生丁燳青身上,接触太多随时有可能暴露。”
“也是。”岑今停下脚步,在乌尔德身后,背对帕特,怔怔地凝望猩红群星:“你们也被时间欺骗了吗?”
“什么?”帕特不是很懂。
岑今:“既然时间是个谎言,你们早就知道,不至于被欺骗才对。”
帕特眨着眼,面色流露一丝茫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岑今侧脸,余光睨着后方的帕特和乌尔德,乌尔德也转过头,看着分立于身前身后的黄毛和帕特,唇角勾起一抹叵测的笑。
“你们身上没有时间。”岑今轻声细语。
帕特:“所以?”他隐有所觉,不敢置信。
“时间尽头等于永恒,永恒没有时间,你们就是时间尽头。”
“不可能。”帕特否决岑今这可笑的猜测:“我不能去往过去和未来,乌尔德姐姐不能去现在和未来,而永恒之物没有时间的概念等于说祂们能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来去自如,但我们做不到。”
他表现冷静:“即使你的猜测准确,也需要我、乌尔德和斯考尔德都在场才能等同于时间尽头,可是丁燳青死亡当天,我和斯考尔德都不在场,他不是死于‘时间尽头’。”
岑今:“所以还需要一个附加条件。”
帕特:“……是什么?”
“浓雾。”岑今伸手,灰色的雾气缠绕指尖,他抬眼,目光精准地刺向帕特和乌尔德:“你们就是宇宙意志降临地球的通道。”
“绝对不可能……”帕特一边否认一边看向表情异常冷漠的乌尔德,一颗心顿时下沉,竭力保持理智,定了定神思索,最后不得不承认岑今的猜测有可能就是真相。
不是岑今的逻辑说服了他,而是他对宇宙意志的了解,被投放地球的命运,以时间的谎言为囚笼绞杀众神的命运,几经形态转换,已然被归化为地球本土神明。
既和宇宙保持最紧密的联系,又被地球承认的本土神明,除了命运,还有谁能充当这绝佳的通道?
宇宙意志从初始就算计好,被作为棋子制造出来的命运,也应当作为棋子结束使命。
“还真是……”帕特失神呢喃:“物尽其用。”
宇宙捏着一团能量,精心培育、呵护,孕育出命运,是命运的父与母。
命运天然地依恋着宇宙意志,深知最终宿命是作为一件没有自我意识的容器被利用殆尽的乌尔德和斯考尔德,滋生出叛逃的野心,反观终点的帕特其实对宇宙意志还有一丝孺慕之情。
乌尔德闭眼:“蠢货。”
祂们本来就是好用的工具,不幸生出自我意识,还真以为是宇宙意志的儿女?
连那群叛逃的旧神都比不过的工具罢了。
帕特忽地掌心刺痛,下意识看去,只见掌心出现黑色的雾气,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底下游离。
他语气还算平静:“我被寄生了。”
“你说得对,我是通道。但我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加入‘浓雾’作为条件才会失去时间?”
“因为浓雾里没有时间,能让你们暂时挣脱‘地球时间’这一规则的束缚。”岑今转动手腕,手掌自下而上,浓雾如丝带般轻柔舞动,消散又聚合:“神明另外开辟出空间,居住在异空间、里世界,而在异空间与现实世界中存在广袤无边的狭缝,即灰雾遍布之地。”
“各个神明体系的异空间实际相通,只要穿过灰雾、辨别方向,就有可能进入其他神明居住的异空间,巧合的是我在猩红群星里也见过一样的灰雾。
很早之前就疑惑灰雾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每个异空间外面都被灰雾包裹、而灰雾里都是没有理智的诡异?为什么死后的世界树会充斥浓雾?为什么神话传说里死神所在的冥界通常会有浓雾遮掩?”
“为什么?”乌尔德低语。
连帕特都诧异祂竟会开口询问。
岑今答非所问:“地球违反某条规则,所以宇宙意志拿到降临的权限……究竟违反哪条规则?应该是不久前才违反某条规则,不然宇宙意志早就现你们阳奉阴违的表现了。”
“是什么规则?应该会对地球万物生灵造成巨大影响才对。”
“难道是数以亿计的人类的‘复活’?”
“也不对,以亿为单位看似庞大,但数目再大,对宇宙而言也是一堆砂砾的形态变化,那是什么?既对对地球影响巨大,又对宇宙造成一定的影响,不一定是负面影响,但是会让地球处于被动的位置……”
岑今沉吟着,晃了晃脑袋,目光不自觉聚焦于猩红群星深处,仿佛回到上一次造访的记忆,群星的窸窣絮语在大脑里立体环绕播放,霎时有一道白光刺破黑暗混沌的思维,令岑今睁大瞳孔,恍然大悟——
“是那条规则。”
岑今垂眸。
“人间道。”
当时在猩红群星中间领悟到的规则,被写为人间道,以地球和人类的名义写入宇宙群星间的规则,利用、挪取宇宙的能量,间接承认宇宙间诸多早已写好的规则,反过来也得遵守。
“违反哪条规则的答案已经不重要,地球是宇宙间最特殊的存在,它的诞生,收容叛逃的旧神,出宇宙意志预料之外而生的本土神明,独属于地球的死神……条条桩桩既是地球被额外眷顾的礼物,也会成为它被斩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