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只是个奉仪,还不是太子妃,即便是太子妃,也没有强扣民女的道理。”徐琬嗓音软润,春雨般沾湿人的耳膜,柔柔的,痒痒的。
同为女子,苏莺时听着,心口怒气都被抚平几分,难怪太子见她两次便心猿意马,非得到不可。
可是不行,即便他日徐琬入了东宫,她也一定要踩在徐琬头上!
至少她已是正九品的奉仪,徐琬如今还没入东宫,不过一介民女,却屡屡瞧不起她,苏莺时如何忍得?
“住口!我今日是奉仪,却不会永远是个小小奉仪。”苏莺时摩挲着悉心养护的长指甲,一步一步朝徐琬走过来,“你能对外传扬什么天香凤命的鬼话,那太子妃之位,我怎么就坐不得?”
被徐琬刺激狠了,苏莺时才冲动说出这种气话。
说完便后悔,若是宫婢们把话传到太子妃耳中,她哪里还有活路?
只一瞬,苏莺时又挺直腰板,趾高气扬睨着徐琬,绝不肯露出一分怯意。
左右这些宫婢常驻行宫,不可能跟到京城去,更没有机会见得到太子妃。
徐琬轻笑出声:“那我便先恭喜苏奉仪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清玄,有人想取代你小姑姑的位置。”赵昀翼嗓音低沉润泽,即便是打,也带着冷意。
徐琬闻声回头,殿门处三道人影齐齐映入眼帘。
当先两人是七皇子和太子,谢清玄落后一步,被七皇子挡住半个身子。
“皇兄,废太子妃可是大事,母后答应吗?”赵昀翼立在殿门外,眸光泠然扫过围着徐琬的宫婢,眸色漆沉。
三人之中,他身量最高,玉带勾勒出窄窄腰线,修长的身姿劲直有力,跟他身侧疏于历练的太子并排而立,更衬他玉质无匹,如琢如磨。
太子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
徐琬却没去看他,眸光仍落在赵昀翼脸上,水灵灵的墨瞳带着困惑。
来之前,她明明是让白羽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怎么来的是七皇子?
莫非七皇子正巧在贵妃娘娘处,被贵妃娘娘打来救她脱困?
若是如此,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殿……殿下,臣妾……”苏莺时请罪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啪”地一声响,细细装扮过的脸硬生生被扇偏了去。
声音过于清脆,徐琬微微眯了眯眼,敛起眸中怜悯轻嘲,也不向太子行礼,而是冲自动分散开的宫婢们轻声询问:“我可以走了?”
太子背对殿门站着,额角青筋暴起。
走到殿门处,徐琬立在赵昀翼身侧,冲他微微福身,柔声道:“谢过殿下。”
不管赵昀翼是不是为她而来,他都再次救了她。
殿门被堵得狭窄,徐琬站得离他很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苏合香,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似乎他每出现一次,她对太子的恐惧就少一分,眼下她甚至敢无视太子,直接走人。
徐琬也想不明白,他对她并没有太多特别,为何就是能给她说不出的稳稳底气。
烈日炎炎,初秋的风从廊庑尽头吹来,清浅凉意扫过雪肤纱衣,将她身上幽靡浅香拂向他鼻端。
赵昀翼微微侧眸,眸光不期然落在她端于身前的双手,眸色登时一寒。
柔雾似的纱衣下露出一截袖口,莲青色襕边上绣着兰花玉瓶纹,温婉娟秀。
袖口探出一双柔夷,手背细嫩白皙,雪肤薄透,几乎能看清细细的血脉,柔丽而脆弱,仿佛碰不得,捻不得,比初春碧桃还娇。
偏偏她一只手背上横亘着一道刮痕,红红的,微肿,似是被女子尖利的指甲刮出来的。
赵昀翼指骨微攥,移开视线,冷冷落在殿内众人身上:“清玄,把苏奉仪带出去,好生盘查!”
说罢,转身便朝廊下走去。
“太子殿下救我!臣妾是您的人,犯了什么事,也不该是七皇子殿下来查。”苏莺时慌了,徐琬背后的靠山竟然是七皇子!
七皇子身份尊贵,俊美如谪仙,这个狐狸精凭什么被七皇子另眼相待!
就算七皇子护着徐琬,也不能因为女子之间的小事,越过太子来责罚她吧?
“苏奉仪,谢某要查查您跟眠凤楼的关系,请吧!”谢清玄一手扶剑鞘,一手伸直,姿态恭敬有礼,眸色却是不屑,甚至没有正眼看苏莺时一眼。
“七皇弟,苏奉仪是女眷,就在宫里查不行吗?”事关眠凤楼,父皇把此事交给赵昀翼查,太子也无法。
赵昀翼脚步未停,修长双腿交替下了石阶,才微微侧身,慢条斯理道:“皇兄担心臣弟滥用私刑?放心,皇兄尚未洗脱嫌疑,自是要与苏奉仪一同受审的。”
第19章赐婚
闻言,太子面色一寒,方才赵昀翼便以怀疑他勾结眠凤楼为由,把他扣住盘问。
原本太子以为赵昀翼只是为了拖住他,不让他来见徐琬才如此,没想到赵昀翼不光怀疑他,还怀疑到苏奉仪头上。
看来,赵昀翼是真的在怀疑东宫与眠凤楼的关系。
他可是太子,疯了才会跟那群反贼勾结吧?
可他又不能不配合,否则赵昀翼去父皇面前参他一本,让父皇怀疑他有弑父之心,更难洗清。
太子不敢轻视,按捺住内心憋屈烦闷,粗鲁地攥着苏莺时手腕,冲谢清玄道:“清玄,孤随你一同审问,若这个贱人真是眠凤楼的人,孤亲手了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