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手脚麻利的掌柜带着查到的结果匆匆来到程家,程林文刚起床,看到早早敲开程家大门的掌柜,并不着恼,而是让他快快道来。
“东家,昨儿个在酒楼外卖凉皮的只是三个孩子,看着像兄妹三人,他们也是前天才开始卖凉皮,除了他们,玉山县没别人卖凉皮,只此一家。”
“他们在城东租了房,没有大人跟着便出来谋生计,是因为他们是前段时间才从北边逃难到秀丰村的难民,他们都落户到了玉山县,成了秀丰村的村民,听说昨个儿这批难民的户籍已经到了玉山县,过不了几日,县太爷会把这些难民的新户籍和许给他们的种子一并下去。”
掌柜把那三个孩子的身份查的如此详细,是因为他了解东家,东家让他查人,身份背景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他们都是从闹叛乱的北边来的?”程林文疑惑地伸出手来指了指北面。
掌柜点头,继续往下说:“是,听说这批难民老弱妇孺居多,男丁大多被抓了壮丁,这才被分去了荒凉无人敢去的衢山附近,老奴听人说那地儿狼特别多,猎户都不大敢进衢山打猎。”
“咦,前段时间刚买下芙蓉楼的胡一璋是不是也是从北边来的难民?”
“是,他也是从北边逃难来的,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不知芙蓉楼的前东家是因为得罪了县太爷的宠妾,经营不下去,才卖了芙蓉楼的。”
“芙蓉楼到目前为止还没开业,可他也不掂量掂量,就咱们玉山县这块地界,有客庭阁在,便容不下芙蓉楼,只有咱们东升酒楼是个例外,就是县太爷见了东家您,都要礼让三分。”掌柜说到后面几句话,神情很是得意。
“既然他们是一起从北边来的难民,那么他们是不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或是本就认识?”
程林文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芙蓉楼没开业,从北面来的难民确在提前卖新吃食凉皮,他估摸着,还没开业的芙蓉楼的东家手里并没有凉皮这样的吃食,不然,芙蓉楼现在的东家是绝不会让他们出来卖凉皮的。
如果芙蓉楼得到了凉皮,那么,还真有与客庭阁叫板的实力。
“东家说的对,他们还真就认识,他们都姓胡,同宗同族。”掌柜挑挑眉,把后头关键要紧的话,留给东家说,这可是他奉承东家的极为行之有效的方式。
他们这群人在东家面前都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才能突出东家是最聪明的。
“同宗同族。”程林文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然后“嘶”了一声,脑中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他们不合?”
“哎呀,东家,老奴怎么没想到呢!”掌柜边说边跺脚,看着东家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去,把他们给我找来,别让凉皮落到胡一璋的手里。”机会就摆在面前。
程林文很兴奋。
掌柜点头应下,急急忙忙地从程家出来,便马不停蹄地赶回酒楼。
到了酒楼门口,掌柜看到昨日那三兄妹此时正在从牛车上搬东西下来,张罗着摆摊,他放心了,这下他也不急了,等他们把东西摆好了再说,容他先回酒楼喝口茶润润嗓子解解渴。
一炷香后,等他从酒楼再次出来,想去会会那三兄妹,哪知,客庭阁的一帮打手正在打砸凉皮摊子。
摊子被砸的七零八落,现场一片狼藉,兄长把两个妹妹死死地护在身后。
掌柜既震惊又着急,生怕凉皮会落到客庭阁的手里,不自觉地的握紧了双拳,盯着破烂摊子看。
“好呀,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换了地方,让大爷我好找,我说你们换哪里不好,偏偏换到这里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前天那位吊儿郎当的阔爷指着县衙问大山。
大山看着县衙就在近前,一点都不怕,只是可惜了全新的摊子,就这么被砸了个稀巴烂,再置办一套又要花费不少银钱,要不是翩珃说让他们砸,他铁定是要冲出去阻拦的。
阔爷看到大山对他的恐吓毫无惧意,就觉得大山根本没把他响当当的阔爷放在眼里,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他吐掉吊在嘴里的茶叶杆子,朝大山摆威风,指着县衙的大门说:“小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哪里?这里是县衙,咱们老爷就在里面,咱们老爷是县太爷。”
地痞流氓的主子竟然是县太爷!
大山惊愕,看着恼羞成怒的阔爷,呆若木鸡。
掌柜看到这一幕,暗道坏了,胡一璋没来,这三兄妹倒是先被客庭阁给盯上了,凉皮抢手呀,越是抢手的东西,就越要划拉到东家的碗里来,不能被客庭阁一家独占,这么想着,掌柜屁颠颠地跑到阔爷的面前,笑眯眯地拱手作揖,很是亲昵。
“阔爷,哪阵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走,走,走,小的请客,阔爷您敞开来吃,别跟小的客气,阔爷,您跟几个孩子置气不值当,别把身子给气坏了,走,走,走,到里头凉快凉快去,外头热。”
掌柜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不敢怠慢了县太爷宠妾的堂兄。
“是你,东升酒楼的掌柜,在那边等着,等老子教训完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再去你那儿歇歇脚不迟。”阔爷龇牙咧嘴,开始撸袖子,看样子要对三兄妹动手。
掌柜暗道不好,忙说:“哎,我说阔爷,站着教训人多累,走,走,走,到里头去教训他们,我把他们也一并叫进去,您坐着,边吃边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岂不是更好。”
听掌柜这么说,阔爷才拿正眼看他,甩着两个光膀子大手一挥:“嗯,你说得有道理,走。”
掌柜抹了一把脑门的虚汗,把阔爷好生请进东升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