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祖母养大的,可皇祖母在她十岁的时候也没了,临终前给她定下了武阳侯世子孟泽做驸马,却没能教过她这些道理。
即便她是公主,不缺人教养,可是没有人会跟她说,你先是你自己,才是别人的谁谁谁,你该顾全你自己的性命……
所以,哪怕她贵为公主,也秉承着嫁人生子的想法,嫁给孟泽,为他生儿育女,这世道的女子,大多是如此的。
大家都说孟泽是孟家嫡脉单传,她就想为孟泽多生,觉得这就是爱他的方式和诚意,孟泽对她好,她就更这样想。
甚至当初九死一生生下淳儿,她都不觉得有什么,没在自己的角度考虑过太多,只为他高兴,也自责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给他生了。
只有一个儿子,他想必会很遗憾,甚至可能会怪她……
所以即便褚欢说治疗会很遭罪,她很怕,挣扎权衡许久,还是想试一试……
褚欢道:“你既怕疼也怕死,就不要勉强自己再去经受一次产子的痛苦和危险,那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轻嘲不屑:“世人称赞为母之心,的确这世间的许多母亲都伟大而让人敬佩,可称赞即是枷锁,便是为人母亲,也并不是天生就该我了孩子舍弃一切,包括性命。”
常安公主惊愕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褚欢反问:“这难道不对么?”
常安公主嗫喏着嘴没说话。
没有不对。
只是太大胆了。
褚欢笑道:“公主,你是一个公主,你比这时间绝大多数的女子更有选择权,你其实,可以活的轻松洒脱一些的。”
常安公主别扭道:“什么样,才叫轻松洒脱?就跟你说的一样,不生那么多孩子么?”
褚欢道:“我若是公主,我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就不嫁,我可以留在这繁华帝都享受荣华,也可以游遍天下遍览美景,我想要男人了,找一个合我心意的,想生孩子便也就生了。”
她好似在畅想着这样的潇洒恣意,意犹未尽的笑着,对常安公主总结道:“可那都应该是想与不想,而不是愿不愿,该不该,能不能。”
这些话,对常安公主冲击不小。
她张嘴迟疑几次后,突然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把公主这个身份想的太厉害了,我们生为公主,金尊玉贵的长大,要么和亲谋利,要么笼络下臣,自古以来,也没有几个公主能和你说的这样恣意洒脱。”
褚欢轻笑反问:“可是有人逼你和亲谋利笼络下臣了么?”
常安公主愣住。
还真没有。
“你下嫁孟家,其实都算不得是笼络下臣,听说是先太后和孟家有旧,觉得孟泽人好配你,先太后怕沈皇后算计你的婚事,才临终前赐婚,不是希望你笼络孟家,只是给你寻一个安稳去处。”
常安公主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褚欢摊手:“拂兮说的,她闲着没事喜欢跟我掰扯这些事情。”
刚从里面出来,端着一碟子果肉的拂兮恰好听到了这句话,表情有一点点破裂。
明明是王妃自己问的!
常安公主眼尖看到她了,立刻就朝她怒问:“拂兮,你个大嘴巴!你怎么什么都和她说?!连本公主的底你都给她扯?”
拂兮:“……”
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