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喜甜食吗?”岁宁又问。
宫人轻轻点头,“只食红糖与蜂蜜。”
岁宁心中有数了,她进到御膳房后就开始准备菜品,宫人遣散正在忙碌的一众御厨,只留岁宁和自己二人。
岁宁知道,宫人留下来的目的主要是监督她的,皇家与平民百姓不同,所有要入口的食物都需经过检查才会呈上去。
她全当宫人是透明的,先捣碎一些核桃仁放在银盘中备用,将鸡肉按照脊背位置片下薄片,岁宁刀工了得,不出片刻就备好了十几片。
调些料汁来腌制鸡片,岁宁又抽身去准备卤汁,她今天要做一道特殊的卤鸡。
岁宁把白木耳洗净摘下成一朵朵,放在另一干净的银盘之中,待鸡片腌制过后,她就开始卷鸡片。
鸡片上铺满白木耳与核桃碎,岁宁从一侧小心卷起,避免鸡肉破裂,卷好一只便用绳子系上一只。
跟着烧开卤汁后,下入鸡卷开始小火炖煮,岁宁坐在一旁静等,安静的并未与宫人交谈。
宫人虽是来监督她的,可她也要时时注意着动静,自打巴豆粉事件后,岁宁做事更是格外精心,身前的锅子一刻都不离。
宫人见她如此谨慎,忍不住流露出一脸赞赏。
岁宁低眉间,步摇上方的木质簪子便明显地露出来,宫人一眼瞧见上面的“宁”字,自然而然就想到她的夫君韩梓诺。
对方忍不住往前挪动了几下碎步,朦胧热气中,那洒脱飘逸的“宁”字便入了眼。
宫人震撼的睁大眸子,不得不说,即便是刻在如此粗糙的木头上,这字依旧栩栩如生,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目光。
岁宁注意到她神态直,抬眉道:“您有何事?”
“啊没……”宫人秀眉勾了勾,脸色带着尴尬,摆手道:“无事、无事。”
岁宁起身去看锅子,开盖时,鸡片的香气已经簇簇冒出,也不知是卤汁的香气,还是鸡肉的幽香,味道不断扑出来,连见过奇珍的宫人都跟着流了口水。
岁宁剥下鸡片包菜叶,用清水洗净后在卤汁中微微扫过,便展开铺在银盘中。
卤鸡卷被捞出放在其上,系的绳子也被一一剪掉,岁宁用小刷子在鸡卷四周刷上一层薄薄蜂蜜用于锁住水分,这道药膳就做完了。
端去宴会厅时,一路的香气顿时勾住众人视线,连同帝后二人都一同看过来。
试菜宫人预先尝试,证明无毒后才分给每桌,皇后见那鸡卷上盈盈闪闪的一层晶亮,用筷子尖挑了一下尝过,“原来是蜂蜜。”
她笑着夹起,一口咬下,肉卷嫩软多汁,蜂蜜的清香味预先覆盖住口腔,但甜味极淡,卤汁味道却很浓郁。
“居然还内藏乾坤。”皇后眼亮地看了看其中的核桃碎和拉丝白木耳,不但增加了鸡肉的滑嫩感,卤汁的味道更是抹去了核桃皮上的涩味。
众人一口接一口,简直就要停不下来。
那名全程跟随的宫人看得口内生津,她誓这辈子都没如此迫切的想尝一道菜,莫名的竟然羡慕起方才试菜的宫人来。
皇后注意到她的视线,因着平日还算宠爱,虽不舍,但还是忍痛分了她一个鸡卷。
“多谢皇后娘娘隆恩!!”宫人双手去接盘子,差点兴奋的跪在地上。
皇后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药膳,她立时抬眸笑道:“岁宁啊,你这做的当真是药膳吗?药材呢?”
她只记得御膳房平日送过来的药膳皆是一股苦味,勉强能下口,但却将食物本身的美味全部破坏掉了。
岁宁回了一礼,站在中央回道:“回娘娘,药材在卤汁中同煮,鸡肉肉质松软,卤汁的味道盖过药味,既不影响口感,还可益身。”
她顿了一下,实诚道:“这道药膳原本外部应该刷香油锁汁,但油脂太浓会破坏药性,所以民妇才改用蜂蜜。”
“改得好。”皇后不爱油味儿,哪怕是香油,她也是不喜的。
景元帝吃得心悦,随口道:“岁宁,莫不如你就留下来做朕的御厨好了。”
话毕,岁宁与韩梓诺皆是一怔,韩梓诺总觉得岁宁的性子肯定不想留下,但若直接开口拒绝,万一触怒景元帝,所谓伴君如伴虎……
岁宁看他一眼,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目光,巧妙道:“民妇多谢皇上厚爱,能留下为皇上与皇后娘娘做药膳,是民妇的福气。”
她低眉顺目的俯身道:“但宫中御厨众多,而民间百姓却是极少懂调理之道,民妇此次随夫上京,便是想广开分店,令百姓们都可吃上这调理身子的药膳,民妇能为大景出一份微薄之力,便是民妇毕生所愿了。”
景元帝听后深沉的看了岁宁一眼,岁宁的话不无道理,若是国富民强兵力壮,番邦亦没什么可怕的。
大景民弱是弊端,在药膳方面确实懂的人不多。
景元帝不再为难岁宁,既然岁宁肯在京城开分店,日后若是想吃药膳,直接派人出宫去取便是,倒是一举两得了。
晚宴结束,阿什墨主动邀景元帝饮茶,说是有事相求,而皇后也难得与岁宁合眼缘,就多留了她叙话。
刘府。
韩齐低声道:“还好宁宁机灵,要知道,在皇帝身前办事,那可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
韩梓诺也长出一口气道:“所以,盛宠太过也并非好事。”他坐下来,担忧地看了眼门外天光,“不知今夜皇后娘娘何时才肯放娘子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