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早不晚,就在他和陈县令撕破脸皮,陈县令露出真面目之后,若是之前,这场雨算是功绩,这之后,那就只能是为他送行了。
相比他此刻脑子里的算计,一旁的古音才是真的高兴。
当感受到是真的雨滴落到身上,古音那瞬间的狂喜无法比拟,她压制不住的尖叫,甚至抱住了兰朔,埋在他怀里哭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下雨了!下雨了!”
兰朔将人揽在怀里,任由她撒野。
这场雨对干涸了几月的江南来说太重要了,真正的天降甘霖,今夜的江南——活过来了!
如她一样,整个江南今夜都沸腾了,无数的百姓冲出了家门,冲到了大街上,喜极而泣。
尖叫、狂奔、大哭大笑、甚至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人都疯了,却没有人出来阻止,所有人都陷入了这场狂欢之中。
“终于找到你们了!”
突然出现的人声,打断了这小小山坡上的狂欢,陈县令身上的衣服都歪斜了,衣衫不整的竟是亲自带人追他们,这么狼狈却不肯放弃,看样子是真的被人掐住命脉了。
“还挺能跑啊!竟然跑到这躲起来了,要不是听到声音,还真让你们给跑了!”陈县令愤愤的道。
古音没想到是自己高兴时的尖叫引来了陈县令,害得他们如今被围在这里,都是她的错。
她抬头看了眼兰朔,兰朔摸了摸她的头,竟在安慰她,古音更加内疚了。
那车夫持着刀挡到了他们前面:“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县令竟敢刺杀主子!就不怕被灭九族吗?”
“哈哈哈哈”陈县令大笑,轻蔑的看了眼前的三人一眼:“杀了就杀了,你又能怎么样,这里是江南,是本官的地盘,谁叫你家主子不听话,本官有心同他做个双赢的交易,他却拐跑了本官的筹码还想掀摊子过河拆桥?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兰朔看着他,冷笑一声:“本官很好奇,待你杀了本官之后,你准备用什么说辞来应付朝廷?”
陈县令摸了摸他的小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就不劳大人担心了,大人看到了吗?西南下雨了,大人心系西南百姓,喜不自胜,在山间查寻河道时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崖,尸骨无存,今日这场雨,就当是为大人送行了,想必陛下和诸位大臣必会铭记你的功劳,给你追封呢!”
“如此说来,那本官该感谢陈大人才是,这么大的功劳竟没揽到自己的身上,岂不是少了个加官进爵的机会了?”兰朔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陈县令听了他的话不屑的神情似乎更为深重了:“所以说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天生出生就比别人高,若不是仗着家里的关系,早就不知死在哪了,我为什么要加官进爵,我在我的吉水县县令做的好好的,每日有大把的银钱,整个西南我想如何就如何,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为何要自讨苦吃去那天子脚下受人约束?”
兰朔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想法,此时也不知是该觉得他不求上进,还是该夸他深谋远虑,至少他说的没错,吉水县天高皇帝远,所以连刺杀朝廷命官这样的勾当他也敢眼睛都不眨的就去做。
看兰朔不回话了,以为他被自己威慑住了无话可说,心中一阵自鸣得意,接着才看向他怀中一直不一言的古音,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音音,你是本官废了十几年心血养出来的,本以为能是柄利器,没想到却是个不顺手的壳子,教了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学好,竟是学会为了男人背叛本官,本官看你以前冷冷清清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个不一样的,不会像一般女人一样那么蠢,为情所困,没成想也是个不中用的。”
他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本官也看在养了你十几年的份上,可以放你一马,给你两个选择”
他从身旁的属下手中抽出一把刀扔了过去,奸笑到:“如果你用这把刀杀了你眼前这个男人,再把他的人头交给本官,你还是我县令府的小姐,本官保证能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如若不然,本官的销魂台还少一个你这样的绝色。”
听到销魂台三个字,古音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那是自内心的恐惧。
作为一个在县令府待了十几年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销魂台是什么地方。县令府有两处供人玩乐的地方,一处是倚红楼,就是之前招待兰朔的地方,那里的女子都是清白之身,个个都是多才多艺,作用就和她差不多,主要是为那些达官显贵准备的,多被送到了府中做妾。
而另一处就是销魂台,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那里养了一大批姿色容貌一般的女子,她们每日不用练习才艺,唯一做的就是迎来送往,招待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这些男人什么身份都有,只要对陈县令有用,至于用什么招待,当然是她们自己。
陈县令在自己的府上建了两处青楼,一处卖艺不卖身,一处卖身不卖艺,究其根底,不过是叫价的区别罢了,就像古音,作为她们中最上等的,只有兰朔这样身份的才配她伺候,其实就是个高级花魁罢了。
古音未及笄前曾不小心闯入了那出,当时看到的场景,让她至今都不敢回想,也就是那次之后,她再也不敢忤逆陈县令,生怕会被送到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