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了小喜子的目光,他往这个角落扫了一眼,竟是笑了,笑容里带了点漫不经心的邪气,小喜子整个人抖了一下,不敢再看,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去。
这便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的那个人了。
此人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佞臣。打压异己,用尽了手段来上位,明明才华横溢,却将其都用在了经营算计之上,迫害了不少正直忠良的股肱之臣。偏偏当今圣上很是听他的话,因为他总能寻到各种各样的花样哄得陛下开心,陛下所出的一些馊主意也能得到他的大力支持——用那位刚正不阿的御史大人的话说,便是王八与绿豆凑成了一对,成了个君臣相和的佳话。
只不过那位当庭大骂的御史早已长眠于底下,而这位却是步步高升,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世事无常,果然难以预料。
又过了片刻,当今的圣上终于来到了席间。
他的面上似是有些愠怒,却不知因为何事——反正总没有人想不开到当面来关心几句,就在众人惴惴不安地觉得他又要大雷霆之时,他径直地挥了挥手,示意开宴,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多说,好在这正是众人所期望的。于是音乐缓缓地响起,身姿曼妙的舞姬走至台前开始跳舞,见圣上并没有在多注意他们的样子,大臣们一直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一时之间,席上的气氛开始热络了起来。
小喜子跟着师父去奉了几趟茶,心情舒缓了不少,动作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僵硬。只不过乐极生了悲,做的太监服有些偏大,一个不注意便踩到了衣服,直直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这一摔事小,手上的热茶泼上了不该惹的人的衣袍事大,好巧不巧,这被泼了一身水的正是他刚刚还当做救星的人。
完了。
小喜子有些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怕是第一次露脸,就要折在了这里。
顾泛觉得,他这个穿越是越穿越厉害了,起先还知道挑选个夜深人静的时间,再不济也是个独处可供思考的时候,结果这一回他一睁开眼睛,就是个打扮得奇奇怪怪的小太监趴在他面前颤抖的样子,周围还有一群人目光惊恐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即将威的洪水猛兽,这感觉实在是。。。。。。
猝不及防之中带了一点爽。
难道他这回终于拿了一个非常高端的人设?
带着这样愉悦的心情,他迅地在脑海中检索了一遍现在这个身体的生平和大概情况,然后差点维持不住脸上原先如沐春风的笑容。
好吧……看起来还真是挺高端的……
这人设不仅能呼风唤雨,而且还能被万人唾骂,不过俗话说黑红也是红。。。。。。好了,打住,不散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比较要紧。
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检索了一下原主可能会出现的反应,然后略过了杖毙等一系列致死的刑罚,在剩下的选项中挑了一个最轻的,和颜悦色地说道:
“拖下去打个四十大板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众人惊,是在心里惊叹,正在堂上坐着的某位,就比较直接了。摇着的扇子一收,眼里颇有些兴味:“顾爱卿今日可是心情甚好?”
“回陛下,正是。”
顾泛空口说瞎话的本事早就练得面不改色,更不用说刚刚忽悠完西方的君主,现在应对这些闲聊简直张口就来。
“臣只是见这小太监面生,觉得颇合眼缘,像极了臣幼时的一个玩伴,故不忍心多加苛责。”
“嗯,顾爱卿倒是甚为念旧。”圣上点一点头,挥了挥手,“那便这样办吧。”
顾泛松了一口气,重又坐回了座位。
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又穿回了古代。只不过这个朝代与他先前所穿的似乎略有不同,那个世界虽说他几乎都呆在府中,可也能依稀感觉到那是一个太平盛世,而这个朝代,则隐隐地露出了一些穷途末路的味道。不仅如此,他可能还穿成了促成这一衰败的元凶之一。
对于这件事,他还是蛮庆幸的,毕竟他在虚空之中研究了一下这个人设,觉得自己如果站在他的对立面和他斗智斗勇的话,可能斗着斗着就把自己的命斗没了,现在这样直接占了他的身体,倒是更有挥的余地。同时,也更方便他任务的进展。
至于他这次的任务。。。。。。
这又是一个与以往都不同的任务,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并没有关键的剧情点,顾泛要在有限的三年内,保一个人不死。
其实论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保一个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个要求听着还挺简单,其实事实远不是那么回事。他要保的人,乃是当今圣上的幼弟,当年在争储的斗争中最有竞争力的一位,并且差点就成功上了位,与当今圣上,那可是公开撕破脸的。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劣程度有一事实可以佐证,即当今圣上的所有兄弟都被或近或远、或大或小地封了王,唯独这一位却仍旧被幽居在宫中,十天半个月的也没办法出来透一口气。
也不怪当今圣上。实在是这位小殿下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要人脉有人脉,若不是先皇的遗诏白纸黑字,顾泛严重怀疑根本轮不上现在这位来坐皇位。
这遗诏的真伪暂且按下不表,这小殿下要反估摸着也是早晚的事,顾泛站在皇的角度,怎么看都觉得必须得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