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死来!”三个人早已经没有耐心,站在离秦潇最近的那个人直接飞起一脚,朝躺在石台上的秦潇踏去。
秦潇眼睁睁的看着那虚空里飞来的一脚,一动也不动,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开始消失,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的虚无中,秦潇想,他大概马上就要死了,记忆里,父亲的话忽然就在耳边响起。
“潇儿,今天为父交你一个成语,你要记好了。”
“放心,老爹,我一定好好记住。”
“听好了,这个成语叫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那是什么意思,生死交替吗?”
“不是,你个掏蛋鬼,快给我坐好,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可与之同生死共命运的好朋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潇儿,以后你长大了一定会遇到这样的好朋友,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些朋友。”
“诶,那不就是说为了朋友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老爹,前两天你才跟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命要紧,还说这是战略性撤退。”
“潇儿,话虽这么说,但人的一生,总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退缩的,亲情、爱情、友情,这些东西会伴随着一个人渡过坎坷的一生,那是人一生最宝贵,连生命舍弃了都要守护的东西,你若退缩了,放弃了这些东西,你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不太懂耶!”
“等你长大了就会懂的!”
“哈哈,我明白了,老爹,照你这么说,那我和你就是生死之交了。”
“混账东西,我是你爹。”
“哎呀,爹,别打头,会变笨的,那你有生死之交吗?老爹。”
“大概有吧。”
“什么叫大概,老爹你好逊。”
爹,孩儿大概就要死了,对不起,爹,到死,孩儿都没有找到害死你们的凶手,孩儿是不是很没用,让你失望了,不过,孩儿不后悔,因为,孩儿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了自己最想守护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狂风席卷着整个天地,老天也有怒的时候,谁说老天无情呢,它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高兴的时候阳光明媚,春风万里,不高兴的时候黑云密布,怒的时候雷鸣闪电,老天也是有情的。
“轰隆!”一声雷鸣响彻天地,闪电嘶鸣间,秦潇仰面倒在石台上,双目紧闭,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到地上,瞬间就被雨水冲刷,眼看着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大概是连老天都不忍看到这个重情重义的少年就这么惨死,就在秦潇快要被那万象境界强者的致命一击打重的时候,异变突生,石台上曝气一道诡异的暗红色光芒,浓厚的死气冲天而起,空间扭曲着,只是一瞬间,秦潇的身影就消失在石台上。
袭击秦潇的人一脚踩空在地上,强大的力量顿时将石台踩的四分五裂,无数裂痕从他的脚下朝四周蔓延开来,来人气急败坏的说:“可恶,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空间禁制?”
另一人道:“算了吧,这小子被你伤及五脏六腑,七窍流血,活不过今晚,我们还是快去找宁不归他们要紧。”
“走!”三人祭出法宝腾空飞起,三道流光从虚空里划过,转眼间消失在雨幕里。
天色大亮之后,雨终于停了,然而树林里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鸟兽鸣叫的声音,在这片广漠的大山之中,突起的出现一片由汉白玉石铺成的平台,平台上空爆出滔天死气,直冲云霄,隐约散着一股不详的让人心悸的气息。
平台四周,矗立着四根巨大的擎天石柱,猩红色的石柱,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整个石柱竟然全是用人的鲜血浸泡过的,猩红的颜色和平台上那滔天死气交织在一起,震颤人心。
最让人恐怖的,是平台中央密密麻麻摆满了一个个的骷髅头,堆积如山,高达百丈,黑气缭绕,仿佛人间地狱一般,然而这些骷髅头却并不是白色的,反而呈一片乌黑,像是被什么浸染过的一样,从高空里向下望去,这些骷髅头密密麻麻的堆积着,摆成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形状,每一个头颅上,都密密麻麻的刻着形状怪异的符印,似有似无的黑气从每个头颅的嘴巴里散出来,幽暗的黑色慢慢升上半空,立刻又形成一片新的死气。
缭绕的死气遍布虚空,隐约间,竟然传来龙吟凤啸之声,仔细一看,黑气里竟似有上古瑞兽的虚影在半空里上下起伏,貔貅咆哮四起,麒麟吞云驾雾,圣龙盘旋飞舞,百鸟朝凤争鸣,玄武踏波而立,不断的在滔天死气中上下飞舞,咆哮着,嘶鸣着。
在万颅组成的阴阳鱼两点之上,各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祭坛,古老而神秘的符印密密麻麻刻满整个祭坛,祭坛上煞气冲天,笼罩在一片凄迷的血雾之中,而在阴阳鱼的最中央位置,同样摆放着一个圆形的祭坛,这个祭坛上原来似乎刻着一些符印,只是被破坏了,只残留了一星半点,模糊不堪,圣洁的白光在祭坛上闪闪烁烁,同两边祭坛上凄迷的血雾相互辉映着。
毁灭和希望一同交织在一起,让这一座巨大的万颅祭坛显的诡异无比,让人望而生畏。
在靠左边的两根擎天石柱中央,竖立着一块块高大的石碑,这些石碑整齐的排列在四周,拱卫着万颅祭坛,像是守护祭坛的守卫一样。
此刻,秦潇就躺在那高达百丈的骷髅头上,他早已经陷入昏迷中,丝毫不知道身边生了什么事情,若不然,看到如此恐怖的东西早已经吓的蹦起来。
日头渐渐升高,金黄色的光芒照射下来,遇到那厚重的死气,竟然像是被隔绝在外了一样,丝毫照射不进来,这个时候,祭坛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毫无征兆,他一步一步朝祭坛里走去。
他看起来有些奇怪,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下来弯腰咳嗽一阵,咳的相当厉害,就好像随时都会咳断气一样,他的眼角带着须些细纹,刻满了生命的坎坷和忧伤,然而他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动人,犹如两点寒星。
他手上提着一大坛子酒,一步一步慢慢朝那些高大的石碑走去,脚步似乎有些沉重,眼里透露着一股怀念和忧伤的意味,当他终于走到哪高大的石碑前时,他忽然仰头朝嘴里灌起酒来,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急,等他停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咳的连腰都弓起来了。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上回我来好像还是一千多年前。”他声音带着浓浓的惆怅,浑身都笼罩着忧郁的气息,然后他将坛子里剩下的酒全都倒在地上,“老朋友,我请你们喝酒。”
他的目光满是虔诚,直直的看着这些酒一点一点渗进地里,直到最后一滴酒都消失不见,他才抬起头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朝嘴里大口大口的灌起酒来,一边喝酒,一边摇摇晃晃的踏上万颅祭坛上,一直走到最中央的祭坛上,他才停下脚步,站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他的目光开始飘忽,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飘落在某一处。
“都说这酒最容易醉人,可为什么我一直喝了三天三夜还这么清醒呢?”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才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摇摇晃晃的走下万颅祭坛。
忽然他伸出手,他的手指修剪的很干净,修长而有力,轻轻在虚空里一抓,昏倒在地上的秦潇立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轻轻的飞到他的手上,“相逢即是缘,既然你能走入这禁地,便救你一命又有何妨。”
一股柔和的灵力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将手印在秦潇的胸口处,慢慢将灵力渡入秦潇的身体里,一遍一遍的帮秦潇温养身体,秦潇的脸色慢慢好转,气息也平稳多了,等秦潇的伤势彻底好转,他抬手将秦潇扔在那一堆骷髅头的中央,然后一步一步朝祭坛外走去,走着走着,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他突然间就消失在这片恐怖的平台上,就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毫无踪迹。
昏迷中秦潇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胸口处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全身,当这股暖流从那些破碎的五脏六腑划过的时候,疼痛感就慢慢减少,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好温暖!
他勉强撑开眼皮,模糊的视线,对上一双温润的眼神,那是谁?
日头越升越高,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痕迹,万颅祭坛上空的死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浓厚,几乎实质化的紫黑色死气冲上云霄,连天边那洁白的云都被染上了一层阴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