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转身去叫人,被慎文彦一把拽了回来,一副过来人的调调:“行了,能有点眼力劲吗?老大那哪里是被异化了,明明就是进化了。”
小刘愣住:“啥进化?”
慎文彦摇了摇食指:“你还小,不懂。”
“怎么就不懂了!”小刘还想追问,远处的脚步声拉去了他们的注意。
前去清理现场异化者的后勤人员已经全部返回。
随着各队以最快的时间进行了一下伤亡汇总,统计结果很快公开——在这一波异形潮抵御的过程当中,现场牺牲3人,异化感染后被同伴击毙1o人。
总计占了全队人数的十分之一。
无疑已经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比例。
宿封舟留意到应奚泽朝着堆砌异化者尸体的方向看去,回想起刚才被自己开枪击杀的几名异化者,缓缓的抖了抖烟头:“怎么,觉得残忍吗?”
应奚泽摇头:“不,只是觉得可怜。”
宿封舟倒是没想到应奚泽会这样回答,微微错愕了一下后仿佛听到了有的事,勾了勾嘴角:“倒也没错,明明都已经顺利抵御了异形潮,却是因为运气不好遭到了感染,最后不得不被并肩作战的战友亲手击杀。不管怎么看,过河拆桥的做法确实有些太过明显。”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确实很有意思,低低地笑了一声。
宿封舟拍了下大腿从蹲坐的姿势站了起来,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就此结束,却听应奚泽又缓缓地开了口:“你错了,我并没有觉得他们可怜。对于遭到感染的异化者来说,在失去理性之前得到解脱或许才是最大的成全,体面地死去怎么都好过彻底地迷失自我。”
宿封舟:“那你说的是……”
“活人。”应奚泽回眸,对上了他的视线:“比起那些死去的人,有时候活着的人或许才更可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朝同类开枪所带来的心理压力,死人已经一无所知,只有活人还需要在那些不堪的记忆中,去艰难地寻求生存。”
微微一顿,他反问:“难道,不是吗?”
宿封舟片刻间似乎有些走神,然后便挪开了眼去。
丢落在地上的烟头在脚底下泯灭了微弱的火星,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马上就要饭了,回去休息吧。”
车队携带的生存物资数量有限,在不清楚具体时间的地窟当中,只能借助着坐标仪器显示的位置来预估他们的行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大概会是他们抵达目的地前唯一的休息时间。
吃过工作人员送来的盒饭,算是简单地补充过了营养。
应奚泽跟其他人一样选择了留在车里。
从窗户往外面看去,地窟这样昏暗压抑的环境似乎很适合于入眠。
远远地,可以看到来来去去的身影。
考虑到体力等各方面问题,这份执勤的工作主要由七组跟九组的人员进行负责。
宿封舟以身作则,时不时地总可以看到高挑的身影从余光中闪过。
也是进入到地窟后应奚泽才现,宿封舟这位七组的组长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忙碌得多。
有敲击的声音传来,车窗跟前突然间出现了一张紧贴的人脸。
不得不说,放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多少有些吓人。
“……”
应奚泽平静地观察下终于认出了来人,摇下了车窗,“虞工,有事吗?”
虞清漪从各方面来看都满足热辣玫瑰的一切标准,但此时此刻眉眼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萎靡,显然状态不是很好。
她直勾勾地看着应奚泽,语调诚恳:“抱歉打扰了,但是……可以跟我说说话吗?”
卓宇本是在驾驶座上打盹,通过后视镜颇为八卦地看来,非常识地将盖在身上的外套一掀:“你们聊你们聊,我刚好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将车门一开,就一溜烟地跑了。
虞清漪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甚至连道谢的话都忘记说了。
这幅样子,显然并不符合她平日里八面玲珑的人设。
应奚泽扫了一眼虞清漪的脸色。
打开车门,往里面挪进半个身子,给她留出了位置。
车门再次关上,封闭的空间在这时候稍微带来了些许的安全感。
虞清漪稍微地平复了一下情绪:“应工,很抱歉在这种休息时间来打扰你。但是我现在真的有些乱,在这里除了你,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找谁了。”
应奚泽表现地很有耐心:“没关系,你说。”
虞清漪用力地揉了一把头,从语调到表情中都充满了迷茫:“或许贺哥说的是对的,我并不应该任性地要来陈山岗哨找他……以前只是在外面并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而现在,我现我根本不能接受他每天都处在这样危险的环境当中。”
“身为科研人员的职责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了人类,但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他……我刚才看到贺哥安全回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让他带我离开这里,我,突然怕了。”
“我知道‘害怕’这种情绪的出现,对于必须具有信仰的科研人员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可是我……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一想到贺哥随时可能变成那些冷冰冰的甚至没有了人形的尸体,跟我解析过无数次的组织结构一样,我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