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前,为了保障行人的安全,大楼步行台阶的两侧都会围上铁栏。
而规整的围栏早就被撞得凹凸不平,远远看上去像一杈七扭八歪、被蛀虫啃食得千疮百孔的铁色树枝。
彼时的混乱,现在亦能可见一斑。
与上一层台阶相连的平台处,有一个人单手扶在铁栏上,穿着看起来很新的黑色冲锋衣,但与身上硬朗的冲锋衣相比,他这个人,就显得格外“弱柳扶风”。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柔和的笑,如鸦羽般的长睫泛着光,眼眸半阖向下看着什么。
整个人如同一朵带着颓败之色的白昙,看起来病态又绮靡,却又明净美好。
喉咙不受控地又有些痒,男人低咳了几声,就见下一层贴着回廊墙席地坐着的陌生女孩,立刻抬起了头。
虽然她合着眼,但那张看不出来原本样貌的脸,却能精准的对着他。
用别样的方式“看”着他。
被现,亦或说根本没想躲躲藏藏的男人慢悠悠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或许是懒得剪头,他的头很长,散开或许可以及腰。
此刻如墨般的长被他随手扎在脑后,随着下楼梯的动作轻微晃动,古不古、今不今,这不伦不类的扮相,却异常适合这样一张病美人的脸。
他走下台阶到了这一层,绕了一个弯,才走到柳扶苏在的位置。
柳扶苏早已站起身,拎着木棍在原地等他。
男人与柳扶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视线先落在那根沾上了丧尸血、显得花花绿绿的棍子上,然后抬眸看向柳扶苏那张此刻同样算不上好看的脸。
明明天上没有日光,玻璃窗照进来的光也显得灰蒙蒙的,但他的眼眸这样一来一回,流转间却能露出一些碎金般光泽。
近处一看,白昙染上些许的日光,盛开得似乎更加恣意迷朦。
只可惜柳扶苏现在眼睛看不到,只能听到系统形容道,脸色苍白,一个看起来好像要死的人。
“别紧张,我只是许久没见到同类。”
“想和你结伴同行。”
男人开口,声音温润如泉,恐怕任谁听了都会如话中所言那般,消散不少的紧张感。
“为什么找我做同伴?”柳扶苏反问道,音色有些哑,尤其刚才有男人珠玉在前,此刻她的声线显得更加沙哑。
“你一个小乞丐,我一个病秧子。”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都是不招人待见的,结伴不是刚好。”
原来,他指的同类是这个?
柳扶苏微挑眉梢,反驳道,“我不是小乞丐。”
男人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会说的话,无非就是倔强的细数曾经,亦或是搬出幸福的证据来继续反驳他的话。
他嘴角噙着那一点柔和的笑,静静看着柳扶苏,刚好,可以借此推测她的过去。
却见眼前的泥巴女孩,抬起空闲的那只手,两指分开比了比自己合着的眼,“我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