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配银饰,再加上卢贤艳丽的面容,这么一看来,他还真像个嫁娘!
“贤儿,这回我们惨了。”张锦然除了苦笑做不出别的表情。
“怕什么,天无绝人之路。”卢贤苍白着脸看着他,勉强挤出笑容。
张锦然心下黯然,“你看到周宿没?”
“大傻子在另一边坐着,没事。”卢贤挑起另一侧的窗帘安慰道。
张锦然心里稍安,咬了咬嘴唇思绪里一片混乱,这些卖出去的纸人怎么就成精了,大半夜的也不知是要带着他们去哪里。
卢贤短暂的慌张过后,心头渐稳,看着一脸焦灼神色的小轻声安慰道:“锦然别慌,先看看怎么回事,别忘了我是大侠了,没事的。”不急,他还有杀手锏。
张锦然哭笑不得,没想到这种时候了还要最危险的人来安慰自己,之前自己还在心里说要保护他和周宿,真是没用。
喜娘突然飘到了二人中间,冷声叫道:“娘不能掀帘,不吉利!”
那对纸做的金童玉女小娃娃不知从哪飘了出来,将卢贤往轿里一推,似笑非笑着一左一右的守在窗户旁,让卢贤再也没敢掀开窗帘。
张锦然咽下口微冷的空气平复了下心情,脑子里不停在思考着。
怪事了,卢贤不是男的吗,怎么会成娘了,难道就是因为娘的纸人上是画的是他的脸?他结婚的对象又是谁,前面骑着大马的那个人么,是下午那户人家的儿子吗,他又是人是鬼?还有,大半夜一直敲锣打鼓为什么也没人嫌吵出来看一眼?张锦然越想心中的疑问越多,最后乱糟糟混作了一团。
他努力向前看去,昏暗的黑夜里只能依稀看到前方那身穿暗红色长袍的男人背面是人的模样,可身后跟着这么一群会走路会说话的纸人,谁敢肯定对方是人是鬼。
他环顾四周,除了喜乐声,一切都隐藏在黑暗里,队伍仿佛行走在无边的天空中。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别放弃。张锦然在心底为自己打着气。
队伍走了不到五分钟便停了下来,喜娘突然大喊道:“落轿!”
轿夫将八抬大轿稳稳落在地上,喜乐声随即戛然而止。
喜娘的这一声让张锦然感觉到身体逐渐恢复知觉,顾不上还有些麻木的双腿赶紧从纸人身上跳了下来,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亲友请上座!”喜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看了眼花轿正准备伸出手,金童玉女两个娃娃突然脖子一扭,头部折了大半圈过去,煞白的脸上嘴唇带笑的盯着自己。
眼前骇人的一幕让他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打花轿的主意。
“亲友请上座!”喜娘飘到轿子口堵着轿门叫着,脸上那两团大红的胭脂仿佛化开了一般渐渐往旁边晕染开去,整张脸就如同浸泡在了血水里。
张锦然不敢多看,赶紧去找另一侧周宿,见他还呆呆坐在轿夫身上赶紧去扶了下来。
“你害怕吗?”张锦然小声问道。
周宿侧过脸看着他,身上的温暖从两人相握的双手朝着他传递。
见到周宿的神色还是木然,他半是担忧半是欣慰,还好他不懂,不懂就不害怕,还好还好。
“亲友请去上座!”喜娘又喊了一声,他转头看去,纸人喜娘那张白纸脸上的两团红艳的胭脂依旧,红色的嘴巴似笑非笑,仿佛自己刚才看到的有如血水泡过的头从未出现过。
刚才怕是给的一个警告了。他暗道,心里又起了疑惑,让我们上座,去哪坐?
思索间,前方突然出现了点星的灯光,他眨了眨眼,四周黑暗渐散,自己竟是身处在一片荒郊野外,而这荒凉的地段在前方居然有一栋孤零零的三层别墅坐落,别墅上下车都亮着昏黄色的灯光。
“亲友快去!快去!”这次不仅是喜娘了,所有的纸人都尖声叫着,催促着两人赶紧进入别墅中。
死就死吧!看到卢贤透过轿子门帘的缝隙朝着自己摆手,张锦然心中掐了把冷汗,拉着周宿朝别墅走去。
虽然心里早有预感,可是走进了看到那别墅他还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淡黄豪华的外墙,带着一个小花园里还停着两辆车。夜色太黑虽是看不清车型,只是稍微想一想也就了然了,今天晚上真是活见鬼了,遇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卖出去的纸扎。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张锦然牵着周宿缓缓走了进去。
大厅的光线昏暗,看了看四周似乎是点着龙凤红烛。客厅的四面墙上都挂着大大的囍字,光线下呈现出暗红色,一眼看去仿佛是有血从字上落下,可再眨眼看去时又是好好的挂在墙上。
张锦然心下担忧,在这种环境下自己看什么都像是要突然跳出个怪物将自己撕碎。
客厅的最深处供着一个香案,上方放着一个牌位,牌位左右伴着两根白烛,暗黄的烛光下依稀只能看清“钱俊”二字。
香案一旁灯影幢幢下两个人影,张锦然将视线移过,客厅的右侧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八仙桌,而桌子旁竟然坐着那对下午才见过的夫妻!
那一瞬间,他有股瞠目欲裂的愤怒感。
“宾客们上座!”身后的纸人们又开始尖叫了。
张锦然狠狠咬牙,将周宿带到桌旁坐下。
钱老板看着他们二人落座,露出了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