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夫人自请下堂呢?”凝香公主不等楚陌回应,就看向吉安:“大景、北漠两国的太平,全在你一念间,还请你…”
楚陌握杯的右手一个用力,杯碎。见之,众人心头一紧,都不禁睁大眼,只见宣文侯两指夹了片碎瓷猛然掷向凝香公主。
一声惊呼,血已自凝香公主的喉间激射出。吉安失色,捂嘴瞠目看向楚陌,“下意识”地远离。
美人倒地,眼里惊悚不散。大殿内死寂,无人敢想宣文侯竟当众杀了北漠和亲公主。景易用力吞咽了下,善之这是真被气着了。
北漠使臣回过神,冲出拱手:“大景皇帝,凝香公主…”
“你们要求和就跪下好好求,不想和,那便继续打。”楚陌一把拉起还想往旁退的侯夫人,冷眼扫过漠辽夏疆的使臣:“张仲,把开出的单子给他们。他们同意就款待。不同意,一个不留全送他们上黄泉。本侯既能打到漠辽王庭,也能率北伐军绝其族灭其种。”
殿内不少人倒吸凉气,趁时永宁侯杨文毅起身请战:“臣愿马革裹尸,为皇上为大景踏平夏疆。”
楚陌不听他们废话了,拉了吉安离席往殿外。没人敢阻挠,景易怒目看着二人离去,蹩劲儿手下用力,终在二人跨出大殿时闻咔一声,酒杯碎裂。大掌压下,全一副有怒不敢言。
这就是功高盖主,王公大臣都跪地。
殿外,吉安痛斥:“你怎么能杀人?她手无寸铁,错就错在恋慕你。”
“你闭嘴。”
“楚陌,你变了。双手全是血,你放开我…”
听着这些话,景易只想求殿外两人走快点,他快秉不住了。
殿外声音渐离:“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你给我编织的美梦。你要我娴静,要我理解你,我尽力去做,只求你别碰我。”
得亏皇上提前知会她,皇后轻缓气,也不知谁教得楚小奶奶唱戏?这戏唱得确实引人入胜。瞧这跪了一殿的,哪个不是在专心听?也不是,目光落在漠辽夏疆的使臣身上,这些在担心命。
宣文侯爷,确实霸道,但霸道得深得君心。
楚陌强拽着想挣脱的吉安到西延宫道,一把将人横抱起。吉安捶打楚陌,哭求道:“放我下来。”
宫道两边的侍卫,均低下头。
“你若还想见小虎子,就安分一点。”
一言像是绳索套住了吉安脖颈,叫她立时乖顺,埋脸在楚陌怀里:“你就知道威胁我。”安安静静到宫门口,上了自家马车。
楚陌听着马蹄哒哒声,冷笑盯视双手捂脸的媳妇,久久才道:“尽兴了没?”
打了个嗝,吉安不知自己脸上妆糊成什么鬼样了,没敢放下手,从指缝看楚侯爷:“这一切都是为了尽早结束糟心的日子,迎接明媚的将来。”
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那块脏,楚陌将她拉过来,去拨她的手:“让我看看,也高兴高兴。”
“不要,”吉安誓死捂住脸,拱他怀里。
不给看就算,楚陌抱紧她,沉静两息,没头没尾地问道:“怕不怕?”
吉安身子一顿,久久才回道:“上回见过青雨的死状,今天倒是没那么怕。”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不怕你。”他早说过不会主动惹事。
在她的宝翠冠上重重亲了口,楚陌笑道:“怕也没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了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把你缠得死死的,你休想甩脱。”
“状元爷,你的才华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风华无你,生有千载,君不屑。韶光有卿,惊鸿一面,君求岁岁年年世世。”
到府里,吉安回了后院。楚陌在前院见了殷晌,知道京机卫已经将京城的暗道全部切断,至多两天便能全填上夯实,毫不意外。
“费远光、费远阳还没消息?”
殷晌皱眉摇:“没有,江寕那边也有人在找他们。”
楚陌没问是谁:“把京里的老小都散到京城附近几州府。”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画像,“这是皇帝寻人画的黎永宁年老时的模样。你让他们多瞧瞧,若寻找相似的,即刻来报。”
“是。”
这是最笨的法子,楚陌也不想用,但目前只能如此:“我将今天宫里生的事,予你说一遍。老小退出京城前,把事散开。”安安淌了那么多眼泪,戏不能白唱了。
“好。”
未到天黑,宣文侯楚陌当众杀和亲公主的事,京里就已人尽皆知。侯夫人心胸小不大方,在宫里摆冷脸、淌眼泪的种种自是也被传开了。
“就她最良善,都被北漠公主逼下堂了,男人帮着撑腰,她还嫌男人毒辣。宣文侯爷真是瞎了眼了,找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妻子。”
“宣文侯爷位高权重,后院不可能只她一人。她那等出身,一跃成一品侯夫人,当知足。她倒好,下皇后脸面,这是怪罪不得皇上,找皇上媳妇出气呢。她也配。”
“配不配不知道,反正啊她那身子骨,宣文侯爷喜得很。”
“也就命好,叫她生下个儿子。仗着儿子矫情,能矫情到几时?要换作我是宣文侯夫人,不用皇上赐,定主动寻美来伺候宣文侯爷。装也得把贤良淑德装体面了,叫人找不出个错来,这样才能有享不尽的富贵。”
“宣文侯爷乃盖世大丈夫。北漠公主那般嚣张,要不是他给杀了,咱大景的脸面恐怕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