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气依旧炎热。
6飞的女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国外的大学,他们夫妻二人要送女儿去国外上学。画廊留给陈月君一个人打理。
陈月君得全天守在画廊,哪里也去不了。无聊时她拿着相机,蹲在画廊门口,拍走来走去的行人、车辆和变化无常的天空。
陈月君相机的观察点放的有些低,意外地拍到不少满意的照片,因此,她干脆将这段时期拍的照片做成一个系列,放在自己的个人作品网站上展出。
刘可可有了新的朋友,来画廊的时间开始变少;关志的女友mia要来中国,每天忙着为女友准备这个、准备那个;梁庆生公司的事很忙,偶尔微信里个朋友圈,内容还是上市相关的政策信息。
陈月君突然觉得自己的朋友似乎不多,人生显得有些空,有些遗憾。
她想了想,给家里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
“喂,你们在哪里呢?”
“我们在准备行李。”
陈月君打聂莉的手机,传来的是陈桂祥的声音。
“行李?!你们要干嘛去?”
“我上个月退休不是办完了吗。我跟你妈商量,乘我们俩还跑得动,从这个月开始,我和你妈不定期出去旅游。你小舅舅给我们买了辆车,特别适合跑长途的那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suV,我们俩准备一块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啦!”
“啊!那磊磊呢?”
“你小舅舅说要自己管,平时在他外婆家吃饭,不耽误的,放心!”
陈月君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只是觉得这一年爸妈变化有点大,特别是妈妈,自从上次找回聂磊后,她对聂磊的态度变化非常明显。聂磊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不知道妈妈这样会不会伤害到聂磊。
“那保持联系吧,每天记得给我信息,路上注意安全!”
聂莉抢过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陈月君说了句:“聒噪!挂了,我们忙着呢。”
陈月君望着传来忙音的电话,无奈地笑了笑。
她想了想又给聂良平打电话,接电话的依旧是他那个秘书,除了自报家门外,什么也说不了。
陈月君撑着脑袋,小舅舅现在忙成这样,怎么管聂磊呢?
梁庆生一样忙,给她留言,每次都是深夜才回一句很简短的话。
陈月君守在画廊里,看门外如水般流动的人群,和随着人群一块消失的时间,她仿佛凝固成了雕像。
……
落夜,陈月君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去关门。
走到门口,被靠在门边的一条人影吓了一跳。
“陈小姐!”
声音有些怯怯的,是那个阴郁的少年方少堃。
他没有穿校服,一件白色t恤、一条运动裤。没有背书包,但他的背还是微微弓着,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
陈月君注意到他瘦了很多,少年人的脸部轮廓变得有些嶙峋,像晒干了的柳条,很不好看。
“你……”
“你说让我得到爸妈的同意,现在他们同意了,所以,我过来想问问,你能教我画画吗?”
陈月君觉得有些突然,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可是,我不教画画呀!你要学,找一间大点的画室学吧,有同学还有老师专门教。”
“可我,只想跟你学。”少年人有些固执。
陈月君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有些奇怪的固执和坚持。
“你先进来吧,我们聊聊。”
方少堃跟在陈月君身后,走进陈月君的办公室。
在室内白炽灯下,方少堃的脸显得更苍白,陈月君有些被他吓到。
“我爸爸同意了,我妈也说没意见,只是画室的钱,他们不愿意出,去画室费用挺高的,我……没钱,但我想学画画,所以才来麻烦你。”
陈月君扫了眼方少堃身上的衣服和鞋,目光最后落在他手上的运动款手表上,那块表是今年一个轻奢品牌,推出的块男式运动手表,价格不菲。
这么有钱的家庭,为什么不愿意在孩子学习上花钱呢,还是,只是不愿意花在学画画上?
“你爸妈和你谈过他们对你的期望吗?”
“嗯,他们想让我当律师,或者当法官。”
“方便告诉我,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吗?”
“我爸爸是**律所的合伙人,我妈最近才出去工作,她开了一家精品店,以前……她全职在家,她是学画画的,后来……不画了,现在也不让我画……”方少堃声音越来越低落,最后变得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