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是李治亲自为安羽汐等人举办的盛大庆功宴,那场面虽不如去年中秋盛宴,却也差不了多少,大部分在朝官员都赶来参加,也包括长孙无忌,李绩,褚遂良等一代国公,大臣,也有长孙冲,尉迟宝林,秦怀道等官二。李治坐在位,举杯道,“这次晋州地震,多亏了安羽汐等人,才让晋州百姓免于饥饿。又有余钟过年,从古至今,安羽汐实乃第一等的功臣,可比管仲,替朕分忧,实在是万分感谢,来,我今天亲自敬你一杯。”
安羽汐忙站起身,“皇上宠爱,臣实在不敢当,臣在晋州不识大体,胡作非为,皇上不降罪于臣,臣心里感激不尽。”见众人瞧向自己的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有的更带着一丝恨意,也知道在这世上有的人是看不得有人比自个儿过得好。一旦如此,心中便会生出一股酸劲,甚至于要进行迫害,饮了一口酒,又道,“这次晋州之行,最大的功劳应该归于表哥,长孙冲,正是他居中运筹帷幄,这批赈灾款才得以顺利送到每一位需要的百姓手中。”
李治笑道,“这个自然也要论功行赏的,但这次功我要送给你的结义大哥司徒空,你可心服?司徒空以一江湖人士而心系国家,率领手下亲赴灾区,大量囤积粮食,才有了后来灾民没有挨饿受冻,实乃我大唐一大奇迹,当然这中间少不了你预判的功劳。”
司徒空这时候站起身来,跪伏于地,口中说:“草民只是听侯安大人的差遣,自己并没有什么作为,功可不敢当。”李治续道,“你率领手下数百人亲赴灾区,兼之又捐出二十万两银子,就冲你这份豪气与胆略,功当得。”司徒空不再说话,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安羽汐这边瞧上一眼,令安羽汐大为不解。
李治又道,“这第二功我将给安羽汐,其中原由我也不多说。这第三四功当然给长孙冲与李震。这第五嘛,我看给安太前吧!安先生虽为长安巨富,但又能有仁有义,也能出手豪阔,支援我晋州百姓,实为难能可贵。今天我第一个要赏的便是安先生。”安太前大喜,忙走出席位,磕下头去。李治道,“安太前虽然经商,却有仁有义,今特封你为从六品文散官通直郎,加封你儿子安丞启为文散官朝请郎,加赐牌匾一块,上书为富而仁四个大字。”安太前三辈经商却没有在朝中做过官,这一下父子二人都当了六品,七品的官,比县令都大,怎不让人喜出望外。花了十万两虽有些心疼,但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收获,心中对安羽汐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司徒空听封,因你晋州赈灾有功,又捐了二十万善款,为国为民特封你为正六品武散官昭武校尉特赐牌匾一个书名“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司徒空俯称谢。
长孙冲与李震也各升了一级,其余皇上按捐款单上一一为大家升了一级,还有跟随众人去晋州的官兵也各升一级。“安羽汐听封,因你此次出力甚大,今天朕也不能无视,特封你为从二品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赏粮田千倾。”安羽汐听了,也没有显示出太高兴的样子,伏道,“谢皇上,只是食邑我不想要,只给我粮田与封号就好了,管理人我可不在行。”
李治笑道,“你们看看,他就是这么懒散,你可知道,你既已是驸马,本不能再升你官,这是祖训,但你这么贴心为朝廷办事,不赏恐冷了文武百官之心。好吧,如你所愿,你就是不想离开长安去封地也由得你,难道,信阳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离不开她。”安羽汐看了看身边的李洛雅,见她一脸娇羞,牵着她的手,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李洛雅见当着这么多人安羽汐对她这样示恩爱,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别人,但心中却倍感甜蜜,另外一桌的高阳却暗自恼怒,脸上充满妒意。
高阳这时站起身道,“九哥我这次去晋州也是出了力的上次我也拿了十万两银子,你怎么不赏我一个官儿做做,不信你问妹夫,我是不是办了好多实事?”李治笑说:“哼,我没有罚你已经不错!擅自外出还敢冲关殴打关隘之人,该当何罪?”高阳嘟了嘟嘴,露出不屑之神情。
正在这时,忽听太监总管李琳进来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李治点了点头命传进来,见外面走进来五六个人,为的正是沈元,后面还有晋州三个县的知县还有随从,安羽汐咦了一声,叫道,“刺史大人怎么到长安来了,晋州事了了吗?”沈远露出那和蔼的笑容,“晋州事已妥善,今天来也是因为晋州之事才来。”
安羽汐见他几个人一脸疲惫,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马不停蹄,想起那接二连三的地震,惊道,“莫不是第二次地震提前来临,我记得你们说过三个月后才会第二次地震,现在还没到呀!”
沈元一震,也不知他说的话准不准,心下微一犹豫,那泰平知县张来恒性子急,马上向前,跪拜在地上,口中称,“晋州泰平县令张来恒有事要奏。”李治笑道,“各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请各位入席喝点酒,然后再议。”张来恒并不起来,“皇上,臣所奏之事非同小可,臣等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就是要面见皇上,向皇上奏明一件事,以免皇上被蒙在鼓里。”李治斜眼看了看张来恒,“什么事这么重要?那你便说完再吃吧。”
张来恒抬起头,看了看安羽汐,安羽汐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阴毒的神色,只听他说:“皇上,臣向您揭安驸马,安侯爷在晋州期间有负皇上重托,贪污受贿,自作主张,无法无天,不顾朝廷法纪,任性妄为,克扣赈灾款项。致使晋州百姓怨声载道,臣这里有晋州百姓联名揭检举安大人的数项罪状,望皇上明察。”
安羽汐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呆了,他明知晋州百官此次对自己肯定会记恨于心,所以也拿出数万两银子给他们,盼能稍减他们愤恨之心,设想到人类贪得无厌的心理是不可能消失的,但此举自己并不会有一丝后悔。老百姓当然不可能每一个都受到实惠,但大部分人还是实实在在得到好处,虽不免其中有滥竽充数之嫌,也不能每个都查查清楚,但教有七八成人能得到救助,也算成功。
张来恒说完,抬眼看了看李治,见他似笑非笑,又看了看长孙无忌,见他一脸不屑,褚遂良摇了摇头,于志宁,李世绩,韩瑗来济等都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他。只看得他心中一阵麻,七上八下,但他们几人一路奔袭,刚到长安,便来到宫中,什么消息也不知,见众人如此表情,自知另有隐情,当下硬着头皮,一副致死不休的表情。
李治脸上始终挂着笑,转头问道,“安羽汐,可有此事?你可知罪?”安羽汐忙站起身,跪了下去,“臣知罪,臣在晋州的确是只手遮天,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未曾把赈灾款交给各位地方官员,没能让他们中饱私囊,从中克扣下十万八万两银子,臣不知官场深浅,任性妄为,臣领罪。”
沈元鼻子中哼了一声心想,你未免太高看我们了,如果此款入我手,我们至少得二一之泰作五拿走一半。
张来恒脸色大变涨得成了猪肝色,辩解道,“安大人休要血口喷人,皇上您在长安城中,晋州山高路远,一些事情的真相您是不会知道的,但请皇上不要被假象蒙蔽了双眼,让真正需要帮助的百姓反而背上了黑锅,银子却落入了那些贪赃枉法的人手中。皇上臣此次带来了晋州百姓万人签名的请愿书,难道我晋州百姓全都是弄虚作假之徒?请皇上做主,为我晋州百姓一个公正。”
李治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安羽汐你有什么话说?”
安羽汐此时一腔热血早已化为乌有,心中感到非常的委屈,说:“皇上,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我还要补充一点,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就好比此刻有一位美女正站在皇上跟前,皇上看起来那是美若天仙,但事实上这位美女经过化妆,整容整形,才变得这么肤白貌美,而她的胸脯也垫了一些东西,才变得浑圆硕大,如果将这位美女,用水洗掉脸上妆容,就会露出那本平庸至极的庐山真面目,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就是如此。而今天来的各位所奏的倒有一份真九分虚,他们所奏的表面华而不实,心中对我在晋州自作主张产生怨念而栽赃嫁祸,才是庐山真面目。各位,我可对?我在晋州所有支出都记在本子上,长孙冲大人也有一份,晋州各官员也有一份,请大家拿出来校对。”
沈元站出来道,“皇上,我深信安大人是个刚正不阿之人,绝不会干那贪赃枉法之辈,我早已告诫他们不可妄动,可他们都不肯听,哎。”平阳县乐彦伟道,“好,我们都把账目对个明白,说完,与李正成都各自掏出账本,李治也命人取来另外两本账本,长孙无忌,褚遂良与户部尚书于志宁,礼部尚书许敬宗一道审阅,果然出现了二十五万两银子的落差,可这二十万两银子的账,账本上却没有做进去,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账本上缺少了二十五万,这却如何解释?”
彦乐伟心中大喜,忙趁势道,“求皇上明察,各位大人严查臣等正是证据确凿,不得已才上京申诉。”
安羽汐笑道,“这个账不入账,也有我的原因一路上我们我们随行几千人,日常开支大约多少,来回奔波两个月,虽有时也在地方州府中吃住,但大部分也是吃自己的,那么我们与先期来的众位兄弟一起不低于四千多人,请问众位他们吃什么,我司徒大哥作为先头部队到晋州以后,各位有没有负责他们吃喝,将近两千人,你们算算多少银两一天,三个月下来要多少开支,我们也去了两个月,总有一半以上都需要自掏腰包,而这次所带的人每人我都给了一百两的劳务费,还有你们晋州各地官员,我看各位赈灾辛苦,也给了将近二万两银子,也没有计算在内,回来多了十万两银子,我已经悉数上报皇上请求上交给国库,不知晋州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乐彦伟倒抽了一口冷气,嘴上却又道,“难道来回就花掉这么多银子,这不是挪用公款吗?”“哈哈,二十五万两减去给你们二万,再减去众位将士的五万,加上回归国库的十三万,我们用了八万两,我并不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乐彦伟听到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治冷冷一笑,“怎么没人说话了,沈大人你有何话说?朕本来不想说你们,但此次赈灾银你们可知道从何而来?来,你过来看看这捐款单,这都是安羽汐在长安募捐而来,他本人出了二十万两,他大哥捐了二十万两总共募捐得二百二十万。其中司徒空先去晋州买粮食带去一部分,你想一下,一个愿意出这么多银子去做善事的人,会去贪那一点银子吗?你们居然敢违背良心去诬陷他,还有没有天理呢?还叫他日后怎生心甘情愿的效力我大唐,辅机,你说这件事怎生处理?”
乐彦伟此时心中大震,心想天下有哪个大傻瓜会拿出这么多的银两来接济别人。这也太异想天开了点,但皇上亲口所说,自然不虚,此时沈元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忙抢声道,“我早知道大人是位忠臣义士,心系大唐黎民,为皇上分忧,实在是难能可贵,可惜有些人却被蒙蔽了双眼,不知道真相而鲁莽行事,请皇上责罚。”
安羽汐正色道,“沈大人左右逢源,的确是为聪明的人,在晋州时我见你风尘仆仆的去救灾,心下好生感动,但是一个人如果老是躲在泥土里,像蚯蚓一样,整天干着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就不大光彩了,不是正人君子所作所为了。”
沈元脸色大变,立马回过神来,躬身道,“多谢大人指教,下官铭记在心。”心下着实后悔,自忖自己官场上数十年,凭着自己的智慧与口才,到哪里都能左右逢源,不料这次却栽到了家,只怪自己糊涂一时,被金钱迷住了双眼,迷失了头脑,没有详细打听明白就贸然难,以至于一败涂地,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还可能祸及家人。想到此,脸上冷汗直流,已没有刚来时那股镇定,忙跪了下去,“皇上,臣等不明真相,冤枉大人,实在该死,请皇上降罪。”
李治冷声道,“哼,此次赠灾,朝庭一分钱都没有出,全部都是安羽汐筹备的善款,如此深明大义之人,你们居然还敢黑他,朕明确告诉你们,安羽汐就像天上的太阳,永远都没的黑,现在晋州百姓正需要你们,你们却抛开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擅自来京诬告朝廷命官,该当何罪?你们为了没有贪得银子而恼羞成怒,是不是觉得安羽汐挡了你们的财路,挡人财路,如杀你父母吧!今天就罢免你们的官职,贬为庶人,从此不再录用。”
安羽汐站起身道,“皇上,虽然沈刺史等人进京告我,一则我在晋州行事难免过于偏激,二则账目也实为不明,三则我见他们也实实在在为灾后做了好多事情,也算得上一个好的地方官,我探听到他们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请皇上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沈元大为诧异,他指使三位知县进京告状,实在因为这一次晋州赈灾,他并没有捞到好处,心下不忿,四个人一拍即合。没想到,在这关头,安羽汐还能替他说几句公道话,感激至于又多了一丝惭愧。
李治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安羽汐又说:“晋州在未来两个月可能还会又余震,地震过后,余震不断,这是常识。希望他们回去之后好好布置,帮助百姓安全渡过难关。如果他们真的尽心尽力,那不妨让他们继续当他们的地方官,对这事就既往不咎。还给他们升官,如不然数罪并罚,皇上你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朗声道,“皇上,安羽汐说得也有道理,不如就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回去好好为当地百姓服务,我每年将派人前去查察,如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便再治他们的罪也不迟。”李治点了点头,“好吧!看在国舅的份上,便暂且让你们官复原职,你们入席吧!”
四人大喜,跪着谢恩,才站起来,又去谢长孙无忌与安羽汐告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