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郁铃躺在地铺上装睡了很久。
窗外电闪雷鸣,她装得不安稳,钟楚云好像也睡得并不安稳。
大雨约莫停在了凌晨三点过。
郁铃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床上的钟楚云呼吸渐渐变匀,想来应是睡熟了。
她小心翼翼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光溜溜的脚掌化作了柔软的棉丝,踩在地上不出半点儿声音。
准备出逃的小棉花,悄悄走到了卧室角落钟楚云用来挂包的衣架边,飞摸出提包里的钱包,又在钱包里翻到了自己的身份证。
就在她准备把钱包物归原处时,一晃眼竟是望见了钟楚云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钟楚云一头墨披在身后,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好似故人模样……
片刻恍惚后,郁铃默默将那身份证放回了包中。
她坐在客厅的沙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晃了晃脑袋,将睡衣包包里的那张字条取了出来,用水杯轻轻压在了茶几上。
郁铃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化作一团棉花,自那刚刚推开的窗缝中钻出,朝着楼下随风飘落。
永别了,被她认错的狐狸。
自由了,勇敢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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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证件照不准染,某狐狸却只有染才能拍出合格的证件照。
第11章
一夜的大雨,让整座城市的路面都积起了水。
夜晚的风,冷飕飕的。
郁铃抱着自己的小破包袱,漫无目的地走在种满悬铃木的人行道上,瘦小的身影迈着寻不到方向的步子,一路踩着被昏黄路灯缩短又拉长的影子,似要将这长夜走尽。
一辆车子打灯经过,就像那小船划水一般,在被积水覆住的马路上掠出一道水波,驶向远方后,又只留下一片宁静。
她穿着来时的那双破布鞋子,积水渗了满脚,又湿又冷,还有些许泥沙的粘感,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山里的水就不容易积那么深。
郁铃不禁想,万幸她是一朵开了灵智的棉花,如果她是一朵普通的棉花,一定会被这场雨给泡烂掉的。
可现在该去哪里呢?
路边都是积水,好像不太找得到能歇脚的地方。
少女茫然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来时的路。
她走了很久很久,天边都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此时此刻她站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到钟楚云的家了。
非但看不到,还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当“回去”这个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时,郁铃不由得用力晃了晃脑袋。
她怎么能想回去呢?
回去面对那只冷冰冰的狐狸,面对两族间莫名其妙的联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