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对关羽的斥责,关麟依旧是不卑不亢,甚至反问关羽:“是,孩儿是大胆!父亲大可以像是对付那群乞丐般,将孩儿也关进牢里,然后严刑拷打,反正这江陵城父亲说了算,反正这江陵城伯父的‘仁德’早是过眼云烟,唉,这里再没有‘惟贤惟德’,再没有‘能服于人’!”
说到最后,关麟叹出口气,继续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孩儿就像是这江陵城最苦难的流民那般,任关公宰割便是!”
——『好一张伶牙俐齿!好缜密的诡辩!』
马良不由得心头惊叹道。
至少,这诡辩中,当关麟搬出刘皇叔的“仁德”后,关公再怎么动怒,也无济于事。
——『这小子,可把关公的软肋摸得一清二楚。』
马良还在惊叹与感慨,关羽胸腔中的火焰已经在喷涌,在澎湃…根本抑制不足。
他甚至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最近每次…但凡与关麟这小子有关系的事儿,他关羽都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小子,是老天爷派下来,专程气他老子的吧?
“关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若非青龙偃月刀不再身侧,关某势必…”
关羽大声咆哮…声震瓦砾。
一时间,整个府邸都知道关公震怒。
倒是关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清淡柔和的冷笑中,并无一丝愠恼之意,他无奈的摊手,“是,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说什么?”关羽语调更高。
关麟一摊手,“孩儿说话了嘛?噢,方才孩儿明明听到青龙偃月刀再说话!”
“青龙偃月刀再说:你了不起,你清高!”
这…
关羽张开嘴,呵斥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可最终喉咙像是哽咽住了,没有脱口。
要知道,关羽不是一个擅言辞的人,他奉行的准则是能动手,绝不动口。
不夸张的说,若不是此前关麟“歪打正着”,保住了荆南三郡,立了大功。
依着关羽那一根筋的暴脾气,这一刀是不可避免了。
一时间,此间卧房的气氛变得冷寂,变得森然…
十息,二十息。
五十息,一百息…没有人说话。
落针可闻的卧房,唯独能听到关羽那粗重的呼气声。
终于,这股“悚然”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
马良的张口,打破了此间的沉寂。
“云旗,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
“近日,你应该也听到了,时局变化,一个‘洪七公’闹得整个江陵城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倘若东吴真的攻下合肥,那长沙、桂阳、江夏三郡,你父亲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如此时局下,你父亲已经劳心费力,你怎么还这般与他针锋相对呢?这般气他呢?”
讲到这儿,马良的声音加重,越的语重心长。
“云旗,你是聪明人,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不用我说,你该能体会啊!”
这…
马良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
是啊,覆巢之下无完卵,也因为此,关麟才不得不这么做!
呼…
轻轻的呼出口气,关麟的表情稍稍和缓,他走到关羽的面前,“爹,马良军师都如此说了,孩儿决定给他个面子,就说说那合肥之战,孩儿为何笃定东吴会败!”
『这么容易么?这小子竟会服软?』
关羽不可思议的回望向关麟,心头引燃着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一半儿。
他依旧故作高冷,“说吧!”
关麟抬手揣着下巴,继续道:“说是可以说,只不过,孩儿有个请求!”
此言一出,关羽心头就“呵呵”了…
他内心中就一句话。
——『关某就知道,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服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