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四具棺椁与前面三具在外观、形制上并无不同,同样是三层金碧辉煌的棺椁。
但是打开棺椁之后,其中并未如同前三具一般在火把的照耀下映出一片金银之色,反而是黯淡无光。
刘向不由出一声惊疑之声,探查看,只见其中只有一具枯骨和一个黑漆漆地长条之物,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刘向先仔细地查看这具枯骨,只见其全身皆无异样,唯独颈上一圈暗金色的金属之色。原来这具尸骨颈骨已断,尸分离,下葬之时用黄金将尸相连。
但前朝的一国之主怎会遭此断颈之祸呢?是遭人暗算,还是另有隐情?
刘向思量片刻,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国主断颈之祸的真相如何与自己有何相干?何必操这无妄之心?
于是刘向便又伸手将棺椁中唯一的外物,那个黑漆漆地长条之物拿到手中细细查看。
只见此物并不甚长,大概长二尺五分、宽两寸,形似一根黑漆漆的木棍,其材质非金非木,晦暗无色,但是入手颇为沉重。
刘向见仅凭目力手感并不能看出此物为何,便又以神识扫过此物,不由一愣。
刘向手握此棍两端,运转丹田元气,双手左右一分。
只见寒光一闪,刘向左手中握着一根短了一段的空心棍子,右手握着一把灰蒙蒙的没有护手的短剑。
原来这是一把没有护手的连鞘短剑,因其剑柄与剑鞘材质相同,且无护手,因此被刘向误认为是一根短棍。
但此物说是短剑,却只有一边开刃,更像是一把平直的单刃短刀。
刘向看着此刀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当他刚刚拔出此刀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初次面对自己的青铜箭簇的感觉。
莫非此物也是魂器?
刘向忙低头细看短刀的刀身,只见其上灰蒙蒙的,并不像传说中的神兵利器那样寒光四射,但靠近刀刃边缘有一道波浪一般的花纹,增添了几分不俗之感。
刘向又现刀刃近柄之处刻着两个小小篆字和一个小小的葵花。
刘向连忙传音白荒,请他来鉴别这两个篆字。
白荒听刘向说此物疑为魂器,也是半信半疑,连忙以神识细细扫描此物,半晌不语。
“此二字为“无煜”,看其长度形制,不像战阵之上大开大合的兵刃,反而类似一些刺客喜用的兵刃。但堂堂前朝国主,怎会以刺客之刃陪葬呢?且前朝国号便是大煜,此刀名为无煜,更是与理不合。”白荒一边沉吟,一边传音给刘向。
“此棺中唯有此物陪葬,本就不合堂堂一国之主的身份,且棺中枯骨尸分离,再以金箍连接,也不像一国之主的待遇。但这些皆是百余年前的旧事了,与我们无关。前辈你且细细查看此物是否是魂器。”刘向虽然也觉得此棺疑惑重重,但并未过于关心那具枯骨,而是对此短刀颇为在意。
“此物老夫以神识细细查看,可说是魂器而非魂器。”白荒有些疑惑地郑重说道。
“前辈此言何意?”刘向不解其意,心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老乌龟说话怎么这样含糊?
“此物并非一件完整魂器,更像是一件半成品或者仿制品。此物并不具备魂器最主要的以魂魄御器的功能,仅仅具有伤及魂魄的功能,其他诸如屏蔽之力等尽皆没有。且此刀材料奇特,颇为坚硬。”白荒语气中颇为失望,本以为是一件魂器,谁知却是一件半成品。
“如此说来,此物不像是魂师所用,而更像某些刺客所用了。”刘向听了白荒之言也有些失望,摇了摇头。
“若是刺客使用,便再合适不过了。可以伤及魂魄且坚硬异常、暗淡无光的短刀,可说是刺客们的最爱了。”白荒也赞同刘向的推断。
“此刀若是刺客所用,那近柄处的那个葵花标志。。。。。。”刘向忽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不错,老夫也正有此怀疑,莫非此物与‘葵’这个古老的杀手组织有所关联,甚至就是葵中之人的兵刃?”白荒认同了刘向的话中含义。
刘向手中细细抚摸此刀,低头沉思半晌。
“算了,现在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之言。此棺之中除了那具断颈的枯骨和这把无煜之刃并无其他任何线索,并不能给我们更多的指引。此处不可久留,还是尽快查看一下其他棺椁,收集一下金银珠玉,然后出去吧。”刘向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摇了摇头,向白荒传音说道。
“嗯,当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待日后再细细揣摩吧。”白荒也认同刘向之言。
于是刘向便将剩下的棺椁一一打开,见并未再有其他怪异之事,便将无煜之刃插在腰间,将金银珠玉等物收集到一起,取了一块尚未燃尽的布幔胡乱包做一个大大的包裹。
刘向再去将地宫之中的其余地方一一仔细查看,见再无异常,便费力地拖着包裹,从原路返回到太庙后的土山之上。
即使以刘向如今一品拳师的体力,拖着这巨大的包裹钻在窄小的土洞之中,也颇为耗费了一番力气。
此时外面已经近拂晓,刘向在地宫之中已耗费了几乎半个夜晚。
刘向也不去他处,就在这土山之上靠着包裹席地而坐,闭目休息了一个时辰,而后背着包裹,到太庙前雇了一辆大车,堂而皇之地坐在车上从南城门出了邯城。
刘向出城之后,并未径直向西而行去往秦国,而是命大车来到了邯城之南的郊外。
刘向在这邯城还有一件大事未了,便是祭拜一下死去的父母双亲。
刘向早已打听清楚,其父母的遗骸是由司寇尉收殓的,就葬在邯城之南的乱葬岗之中。
司寇尉收殓这些没有亲属的尸骨,自然不会风光大葬,只是在乱葬岗中一堆黄土、一块木牌,草草掩埋了事。
如今那写着刘向父母名字的木牌经过一年有余的风吹雨淋,早已不知去向。
刘向看着眼前方圆十余里的乱葬岗,只见枯坟林立、杂草丛生,偶尔一两只怪鸦飞过,只留下凄惨的叫声,实在难以在这数千座无主枯坟中找到父母的埋葬之处。
好在经过白荒的神识感应,这乱葬岗之中虽有十余个鬼魂游荡,但其中并无刘父刘母之魂魄。
想来刘父刘母的魂魄应是遇害当天便已消散,而非留在世间游荡受苦。
刘向闻言在满心悲苦之中也稍稍多了一些宽慰。
但这也导致了没有死者鬼魂指引,刘向和白荒根本无法找到刘父刘母的埋骨之地。
无奈之下,刘向只好面朝整个乱葬岗双膝跪下,大哭了一场,而后洒泪而别,坐上大车,向西直奔秦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