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6和南6是两块隔海相望的6地,间隔最宽处有几十里,是两个大6之间的内海,名为“静川”,意为平静之海。当然这个平静只是相对包围两片大6的外海来说的,内海虽名为静川,但也时常风急浪高。
北6和南6仅有一处6地相连,就是大6西侧着名的“雷泽”,由于长年雷霆不断,且为沼泽地形,故人畜难过。
雷泽和静川,构成了两个大6间天然的屏障,致使两个大6间少有往来。
北6面积较小,只有一州之地,北6人称为“翰州”,意为浩瀚之地,其实就是一片大大的草原。草原上分布着四个部落,靠近雷泽的青山部、白水部、黑颜部和最远端的紫瞳部。
南6面积较大,分为西北向的君州,丘陵和平原地形,主要是秦国领地;东北向的青州,平原地形,主要为赵国、燕国领地;东南向的夏州,丘陵地形,主要为齐国领地;西南向的高州,山地地形,主要为楚国领地。南6四国交界的中心,是南6最高山,不周山。
遥远的北6,白水部。
北6的夏天是最好的季节,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纯净的蓝色好像要滴下水来,碧绿的草原就像北6最出名的青山部的织锦,厚得看不到一丝土地,软的让人想躺进去再也不起来,一阵风吹来好像整个大地都活了起来,一起一伏的波浪就是大地的脉搏。
天上的太阳也不像南6那么炽热,晒在身上软融融的让你提不起精神,但是现在阳光照耀的不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牧群,而是一幅惨烈的厮杀场面。
两队数千名骑士在广阔的草原上拼死搏杀,无暇留恋草原的美景,哪怕这可能是他们今生最后能看到的画面。紫色和白色的战旗在战场两端被风吹得烈烈作响,战场中身着紫色皮甲和白色皮甲的两队战士胶着在一起。
身边是曾经一起默契狩猎的朋友,是曾经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但下一刻他们的身躯就会被敌人的战刀撕裂、被敌人的长矛刺穿、或者被利箭射落马下后被拥挤的战马踩成看不出人形的一团,最终融入脚下的大地。没人会留恋地看向倒下的战友哪怕一眼,他们必须警惕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的武器,再奋力将自己的武器送入敌人的身体。
一名年轻的武士披散着头,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奋力地砍入一名敌人的肩头,来不及抽出战刀,左手拔出腰间的短刀,反手插入左边敌人的脖子,自己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杆长矛穿透了胸膛。武士大吼着握住矛杆,仰面摔落马背,眼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迎面而来的碗大的马蹄。来不及最后回想一次妈妈温暖的怀抱和恋人柔软的脸颊,一条年轻的热血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生他养他的大草原上。
一名年迈的武士,左臂已被砍断,来不及包裹伤口,手中的战刀已无力举起,但仍奋力地从马背上奋力扑向一名敌人,用自己的身躯将敌人撞落马下,不顾敌人刺向自己胸膛的利刃,也要和敌人一起拥抱着滚入马蹄奋飞的战场。来不及最后呼喊一次自己的羊群,最后喝上一口草原的烈酒,就这样拥抱着初次逢面却生死相搏的敌人一同回归大地的怀抱。
这样的场面只是战场中最普通最常见的一幕,不会有人留意,也不会有人在乎。
战场的一端,打着白幡的白袍人骑在马上,沉默着看向战场。
离得远了,看不到利刃交击的火花,听不到战士濒死前惨烈地呼喊,也体会不到热血溅到脸上的温度。战场看得久了也就无聊了,他的目光逐渐抬高,看向远处的天空。这样的血战这一年来他看得太多了,今天这场战斗不是第一场,也不会是最后一场,不知道还要看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他才能够到达北6的另一端。
“尊敬的使者,白水部的预备队出动了,恐怕要请您出手了,不然这次我们的伤亡会很大,不利于后面的战斗。”留守的战士骑着马靠近白袍人,大概心存敬畏或者恐惧,隔着一个马身的距离,好像怕打扰对方似地低声请求。
白袍人的视线回到战场,果然对面另一队白色皮甲的战士们已经策马向战场冲来,如果这样一支生力军冲入战场,很有可能将紫色战士的战线冲垮。白袍人又转头看向己方预留的一队战士们,战士领在马上恭敬地施礼回应。
白袍人骑着马踏前几步,将白幡插入地面,下马跪地,向天空高举起双手,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再次睁开时,眸子已变为一片纯白。白袍人缓缓而吃力地将双手推向前方,费力得好像在推着一头沉重的野牛,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和跳动的青筋。
战场忽然生了变化,战士们胯下的战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嘶鸣着想要逃离。马上的战士顾不得近在迟尺的敌人,哪怕对方的利刃就在眼前,都在奋力地拉扯缰绳,免得被亲自养大的战马掀落马背。
天上的乌云聚集起来,即使草原上最老的牧民也从没见过天气这样快的转变。好像一碗水中洒入了一大滴羊血,黑色的乌云飞快地占据了整个天空,甚至遮蔽住了明亮的太阳。
起风了,草原上的风一向很大,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风。
从白袍人的身前吹来的只是小风,吹到战场上的时候就已经是飓风了。对面的白衣战士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闭着眼拉紧缰绳,任由飓风裹着砂砾打在脸上。飓风吹到刚刚接近战场的那队增援战士的时候,风中竟然裹着小小的冰粒,这是草原的夏天不可能出现的景象。
这样的逆风中,敌人当然不可能战斗,努力睁开的双眼甚至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除非背转身体将后背朝向敌人。战马惊恐地拥挤碰撞在一起,马上的骑士纷纷跌落马背。。。。。。
一刻钟以后,战场上的风渐渐停了,敌人的阵型已彻底混乱,大部分战士都跌落马下,能坚持在马上的人寥寥无几。
这时白袍人也已颓然倒地,白色的眸子已经合上,清秀的脸庞上甚至挂着白霜。身边的战士熟练地将白袍人扶到马上,牵着马走向战场后方。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己方的领下令己方的预备队全军冲锋,对面手脚冻僵的敌人根本不会有任何抵抗之力,紫色皮甲的战士们如同潮水般涌向对面剩余的敌人。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如潮的战士们冲向战场,一个战士牵着马载着白袍人如同潮水中的磐石,一步一步慢慢向着队伍走去。迎面而来的大队战马纷纷绕开战士和马上的白袍人,呼啸着冲向毫无悬念的战场,去收割敌人的生命。
能让勇猛彪悍的草原骑士纷纷自动让路的,并不是虚弱的白袍人,而是他所掌握的让人敬仰又恐惧的力量,那是可以改变天地的力量,那是可以决定数千人生死的力量,那是。。。。。。不属于人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