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话说的可不对。”顾蒲月摇了摇头,这里头除了嘉兰,她对画画最知门道:“画这亭台楼,要矾了的重绢,可不能用雪浪纸,不托色也难画好。”她端方坐着,微笑问道:“矾了的重绢,可不兴往外头带。除非是特特为此,否则一般写景画意,哪儿用得着带上这个。难道郑公子外出作画还带矾了的重绢?”
顾蒲月的话让添花愣了一下。她虽然也识文断字,但是于这作画一道上并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顾蒲月这话,让添花还不能说郑宣行带了矾了的重绢,否则不就是故意为之?但她仍然牵强道:“蒋二姑娘画技高,想来不是矾了的重绢也无妨吧?”
经过了嘉梅等人的轮番机锋,嘉兰此时已是笑意妍妍,听到添花的话,她认真地伸出纤纤玉指,数给添花听:“不说纸,我在家作画要头号排四支,二号排四支,三号排四支,这还是少数。再说颜色,石黄、石青、石绿,哪样都不能少。”嘉兰笑看添花蹙起的眉头,浅笑道:“姑姑,我这还是与你说少了。那些大赤飞金、青金、广华、蛤粉之类的,我都还没同你细算呢。”
至此,添花已是哑口无言。小使女捧着刚拿来的画具,惶恐地站在亭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姑姑莫怪。”嘉兰缓和尴尬的气氛,轻声细语道:“只是给大长公主的画到底需谨慎些,容我回去将这儿的景色一一重现,再献给大长公主。”她们倒也不是想跟阴城大长公主闹僵,只是如果像之前那样强拉硬扯,她们若是再不拒绝,反而叫阴城大长公主耻笑。
添花不是那等轻易变脸的人,尤其是在座诸人,她谁也惹不起。既然嘉兰给了个台阶,她自然也就顺势下来,颇为遗憾道:“无缘得见蒋二姑娘挥墨,一大憾事。那就要有劳您了。”她嘱咐了小使女几句,让她端着画具走了。
只是,众人才预备放下心来笑谈,就听大长公主的侍卫一声低喝:“什么人!?”众人一听,心下一惊。尤其是谷雨、芒种和白露这三个武婢,立时就做出了反应。添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皱着眉头吩咐小使女前去询问。
“回郡主,三位姑娘。姑姑,侍卫说是一个在竹林里头砍竹子的农人,不知道郡主和姑娘们大驾光临。”小使女的话让嘉梅等人不由得抬头去看那个农人。
嘉兰一惊,这个背着箩筐,里头还装着几根竹子的“农人”,可不就是昨日来碧溪庄以“连珠箭”惊艳四座的萧石头么!
第21章蒋二姑娘的态度
相比他射出连珠箭时的凌冽肃杀,此时的萧石头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耕种少年。粗布麻衣,背上的箩筐如同生活的重担一般压弯了他的脊梁。他微微弯腰,以显恭敬。
“诶”嘉竹下意识地就想要说些什么,嘉梅却已经说在了她的前头:“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人,问清楚就罢了。”她这话一说,嘉竹立刻就不说话了她明白,嘉梅是不想让大大长公主知道她们认识萧石头。
嘉兰的视线多放在了萧石头身上一会儿。他虽然粗布麻衣,但是衣服干净整齐,也没有破落裸露的地方,是常清洗缝补过的。又虽弯腰,可瞧上去既不颓唐也不惶恐,就如同只是弯腰取物一般自然。他背上的确背着一筐竹子嘉兰定睛瞧了瞧,心中有些疑惑。她知道能削竹为箭,但是她到底不是习武之人,并不知道做竹箭有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又或者需要哪一段竹子。
嘉竹倒是知道的非常清楚,此时她也已经看出来了。嘉兰看了嘉竹一眼,心中有所猜测。嘉竹意识到自家二姐在看自己,一乐,古灵精怪地眨巴着眼睛。她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这些小神态哪还有读不懂的。嘉竹已经知道嘉兰的疑惑,而且也已经给出答案他背篓里的竹子,的确可以用来做箭。
她们会如此想,是因为早先见识过萧石头的箭术。但侍卫毕竟没有,因而也未曾往这一处想。待到他们核实萧石头确实获准在这里砍竹子之后,便放了他走。
“万万没想到,普济寺这等清雅处,也会有焚琴煮鹤的举止,惊扰郡主和诸位姑娘了。”添花啧啧称了一句奇,向她们赔礼。嘉梅并不多加附和:“或许是伐竹作碗,又或许是添一样竹子做成的家具,不过为生计所迫罢了。”她随口带过了这个话题。
萧石头不过一个不能再小的插曲,嘉梅顺其自然地带过这个话题,添花自然也就顺势而为了。
不过,嘉兰对普济寺的地形了然于心。这片小竹林处在阿耨达池和山峰交汇之处,只有面向具德亭这一个出口。萧石头该是早已在竹林中,听到了她们那番话。只是因为并非密谋,所以添花也就没有详查。
萧石头倒也机敏。他背着箩筐,很难不出声响。与其在竹林中被侍卫现,不如自己主动走出来为好。
嘉兰心下一思量,有些好奇又有些感慨。
“烦请三姑娘指教,这都城近郊,还有什么值得入画的地方么?”嘉兰正分心想着萧石头的事,冷不丁被添花一问,先下意识地一笑。这时候,众人正闲聊到此处风景,嘉兰一时没回过神来。嘉梅于是不动声色地命使女给她端茶,嘉兰顺势接过了茶,已然回过神来。
“都城近郊么,普济寺后的灵鹫峰就是盛景。山脚、山腰和山顶,皆可入画。”嘉兰遥遥一指。“三姑娘还上过灵鹫峰顶?”添花些微有些惊诧。嘉兰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未曾上过,不过从我二舅舅那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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