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那个场景:精壮的小伙子身上还带着血迹,直愣愣得就进来了,看着像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魔头一样。
如果当时在家的是他的父亲,可能直接就要吓撅过去了吧。
太后想起先皇那时候的狼狈样,嘴角显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然后顿了顿,似乎想要在认识的小辈面前严肃点。最后还是没有憋住,哈哈大笑起来,此刻他的样子恍然和多年前知道事实真相的那个促狭活泼的青年重合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他当时就和从泥塘里滚出来的一样。”
太后抹了抹眼角,他眼泪都笑出来了:“后来我就更觉得他傻了。明明是喜欢我,想要我高兴,可是甜言蜜语一句也不会,就知道每天陪我去采草药,晒草药,出诊的时候,帮我挡下那些无理取闹的人。”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太后的眼神却越来越温柔。
所以……所以我才会怪自己,没能留下那个又笨又可爱的他啊。不是不知道那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早就被赞赏过天赋绝伦的他,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我当初更努力就好了。
“您很喜欢伯伯啊。”原戚枫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太后惊讶地抬起头。
“爱都写在眼睛里了啊。”原戚枫认真地抿了一口茶,“创造共同的记忆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我也很喜欢和临渊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很开心。时常能够回忆起来,就好像做了一堆永远不会失去味道,永远甜蜜的糖果。就像……”
哪种糖?
饴糖,花生糖,龙须酥……
嗯……哪种最甜?原戚枫陷入了迷茫。
这是在提醒劝告他,不要让无法挽回的痛苦遮盖住曾经有过的甜蜜吗?太后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这是当初先皇第一次外出征战之前给他一个一个磨出来的。每一颗都无比圆润光滑,没有丝毫木刺粗糙,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手做的。
他自己当初骂他,都要打仗了,还花时间做这种东西。那个人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说:“亲手做的,比外面买的好。”
还生怕他不要,急忙忙地补充:“开过光的。”又嘴笨,一句多的也不会说,憋得和个什么似的。
他怎么可能不要……
太后摸着珠子,一颗一颗地摩挲过去,安静了许久,才终于抬起了头。
唉,这么大年龄了,被个孩子教育了。当初经历见证过那么多生离死别,结果到自己身上,还是迷瞪了。
说到底……他确实也抢不过阎王爷啊。
太后又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然后摘了下来,套到正在纠结是龙须酥好吃还是云片糕好吃的原戚枫手上,笑着说:“亲手做的,比外面买的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开过光的噢。”
然后原戚枫就感觉面前的爱人爹爹突然变得心情好了起来,谈吐活泼的就像,就像他外祖一样。下午还往他面前推装着麻糖的碟子,说要把自己的糖分他一颗。
然后原戚枫又陷入了迷茫,是麻糖甜,还是龙须酥甜?
姬渊林则见到了一个恢复了往日光彩的爹爹,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太后推了出去:“你们小两口去过自己日子,别叨叨我了。”
等姬渊林现爹爹是认真的,裹着拧眉深思的原戚枫离开后,太后才一边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边往嘴里放了一块麻糖。
糖就该是甜的啊,他可不能私自往里面加些乱七八糟的苦味,不然那个呆瓜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难受的。
嗯,真甜。
而回去的路上,原戚枫终于得出了结论:“临渊。”
面对爱人的严肃称呼,姬渊林立马扭头,摆正态度,做出回应:“怎么了?”
“果然还是饴糖最甜吧!”原戚枫铿锵有力地说道,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很自信。
姬渊林:???
“嗯?嗯……奚泉是想吃饴糖了吗?”姬渊林坚强地理解了一会儿,问道。
那倒没有,原戚枫的思路被迅带跑:“我想吃饺子了。”
“我让御膳房做。”
“地菜馅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噢。”曾经做过战时儿童的姬渊林想了想提醒道。
“那就槐花包子。”原戚枫表示很好说话。
“那个也不是应季……”姬渊林叹了口气,“白菜的好吗?”
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原戚枫有些萎靡,无精打采地说:“好吧,要带醋的!”
“嗯嗯,那当然。”
原戚枫立马原地满血复活:“陈醋的!”
“没问题。”
看着爱人迅恢复的精神,姬渊林有些好笑,但心底也有些奇怪:他以前没记得奚泉这么嗜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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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小的时候看过一本童话,里面说你为去世亲人流的泪,都会变成天堂上亲人餐食里的一杯苦水,眼泪越多,苦水越多。所以,要开开心心的啊,那亲人吃到的就都是糖了。
后面就日更了,不过更时间我还是不敢定,因为时常卡文选手就是我。虽然,这好像是我写过最顺的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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