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卿眼睫乱颤,忍了又忍,将她的手甩开,又怒又失望“那是一条命啊!”
扶芸扑通一声跪下,抱住扶云卿的双脚痛哭祈求“帮帮姑母吧!云卿,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我对你比对亲女儿都还要好!在我心里,你比静姝重要千百倍,因为你是我最爱之人的女儿,而静姝是我最厌恶之人的女儿!”
“但你当时为什么要杀他!?”扶云卿闭上眼,内心乱如麻,恼道,“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古从来都是!姑母你怎糊涂至此!”
见扶云卿态度决绝,丝毫没有帮她之意,扶芸仿佛堕入阿鼻地狱,周身彻骨寒冷,心也沉入谷底,眼底蓄满惊愤的泪水质问道“如果今天是你母亲杀了人,你也不会保她?我待你这么好,还是比不上你母亲!”
“我母亲不会杀人!”扶云卿大声否认,“我母亲一身医术只会救人!姑母是姑母,母亲是母亲,两者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比较?”
好一个姑母是姑母,母亲是母亲。扶芸听得连连冷笑,垂下眼皮,覆住眼底汹涌澎湃的仇恨。
这一刻,她恨温沿溪,也怨恨扶云卿这个白眼狼!
不,她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脱离李全的掌控、虐待,她美好的后半生才开始,她怎能因杀人而被判刑呢?
扶芸攥紧拳头,指尖死死刮破掌心,滚落大颗血珠,竭力冷静下来,心里的计策还没使出来时,就听扶云卿说道
“是你杀了李全。”
扶芸惊瞪瞳孔,浑身剧烈颤抖,突然紧张到不敢呼吸“你……你怎么知道……”
“观你反应,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扶云卿叹道。
扶芸满脸挫败,跌坐在地“你今日放走船长,只是为了引我上钩。你果然是鹤霄哥哥的女儿,你太聪明了,可我想不通,你怎么知道李全是我所杀?”
“这条鞭子我见过,是李全以前殴打你的鞭子。而被虐杀的李全身上伤口形状,也是这类鞭子所致。”扶云卿情绪复杂,心更是五味陈杂,
“你用李全虐打你的鞭子,虐杀了李全,也算是李全的因果报应。”
“可你独独不该,杀这孩子。”
“我没想杀他的。”扶芸无奈苦笑,“可这孩子撞见我销毁凶器,我迫不得己,只能杀他灭口,若我不杀他,此事一定会败露……”
“你杀了这孩子,你也暴露了。”扶云卿眉头皱的很紧,实在不理解,“那你为何要冒险杀李全呢?李全被判刑三十年,这三十年里,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很好吗?”
“因为我恨他啊哈哈哈哈。”扶芸凄惨笑,挽起袖子,指着上面狰狞交错的旧伤疤,又哭又笑,声声悲哀“我的好侄女,你可知被他家暴几十年、被他虐待几十年,是个什么滋味?”
若寻常人,确实会被扶芸的逻辑骗过去。
李全一辈子家暴扶芸,扶芸反手虐杀李全,确实很合理。
可是,扶云卿却在这寻常的逻辑中,揪出了一丝不合理的地方,她敏锐又平静地问
“为何你从前不杀李全,却在陈御史一案后,杀了他?”
扶芸哭着的面容,闪过一丝极快的僵硬。
然而,不放过对方任何微表情的扶云卿,正好捕捉到了这丝僵硬。
扶云卿环环相扣、句句逼问“你杀李全,必定有其他缘由。”
扶芸被逼问到脸色逐渐苍白,手在不听使唤地抖,她以为可以蒙混过去,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