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看看她,她身上的衣服脏得不能再脏了,袖口都磨破了。
鞋更不用说,厚底靴快磨成袜子了,从比翼岛赶过来,路途遥远,萧悲途在信中说的银票数,一分不少,她揣着巨款风餐露宿,可是够‘忠心’的。
我问她出门前怎么不带钱,她说带了,只是刚出岛就被人骗个精光。
以至于接下来的路,她不敢再去人多的地方,一路专挑荒僻无人的山林走。
她怕她自己也被人骗跑了。
那她要捎的信就送不到我手里了。
她见人就躲,武功虽然不咋地,靠着机敏倒也躲过了不少坏人。
靠吃野果、野菜,以及一些不光彩的偷盗行为,她总算是活着找到我了。
在平原那边还好些,进入北部的山区,路太难走了,她便趁天黑走大路,白天到山里躲着休息。
几次差点滑下山崖,‘疲劳’赶路,才到了这。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很肯定,萧悲途不知道我的具体行踪。
“师父只知道你会来北边,我便一路偷听来往路人谈话,听到有人谈起一间被烧的客栈,说是有人在客栈里灭了摘星捞月楼派去的顶级杀手。我想,除了您,还有谁有这本事?您一定在那住过,然后我便跟着死人的消息走,哪个地方死人,而且死很多,我就往哪去。”
“你去了怀城。”我抢答道。
“嗯,那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过路的、赶车的,还有田间地头,连砍柴的、打猎的都在谈论怀城安大侠的事。”小娇越说眼睛越亮,“我一猜,他们说的安大侠,就是您!”
这时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她长的有三分像柳烟烟,年纪在二十岁左右。
萧悲途与我们一别,可是有些日子了。
信中他说,他已经取回女儿的骨灰,连同妻子的骨灰,一并带回了比翼岛。
现在他已寻回妻儿,此生无憾,愿一家团圆,永不分离。
小娇流下两行热泪,我估摸着这一家团圆的意思,和我理解的应该一致。
这封信是萧悲途的遗书!
信很长,厚厚的一叠,他要交待的事情不少。
他们一家已然团圆,但他走了,比翼派便没了继承人,他只有一个徒弟,就是小娇。
小娇是孤儿,因为长得有点像柳烟烟,萧悲途收她为徒,可是这些年,他一直闭关苦练武功,没怎么管过小娇。
小娇在比翼派的弟子中并不出众,练武的天赋也很一般。
因着她与柳烟烟三分相似的长相,萧悲途不希望她下场太惨,所以有点托孤的意思,叫她来投奔我。
他把岛主的位子传给了我,信中夹着岛主的信物,有了这件信物,我便是比翼岛的岛主,无人可以质疑。
只是比翼派掌门的位子有别人继承,我没练过比翼派的武功,没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
但岛主这个位子,它和掌门之位并不冲突,它拥有比翼岛这座岛屿的‘产权’,跟房东是差不多的意思。
比翼派只是租住在岛上的房客。
曾经有过岛主、掌门两个位子分别由不同人继承的先例。
所以比翼派的弟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比翼岛是‘房东合住’的出租方式,也就是说,萧悲途把他的土地房产留给了我。
那片地上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墓园。
这着实有些突然,他看着还那么年轻,刚刚练成能挤进武林高手榜前二十的‘邪’功,未来有许多的可能。
结果人说没就没了,还是他自己走上的绝路。
或许是支撑他的信念倒塌了吧……
我这个局外人,也只能猜测一二。
他也是没什么人可以托付了,多年关闭、妻女皆亡,唯一的徒弟,留在比翼派也没什么前途,更可能成为派内的牺牲品。
而我既是柳烟烟的徒弟,又是他女儿的暗卫,算是跟他们家关系最深的人了。
“有师父在,岛上的人不敢欺负我,师父知道、若他不在了,那些人肯定容不下我。”小娇边抹泪边说。
她生得漂亮,就算只有三分像柳烟烟,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
那派中练什么功的没人不知道。
她武功一般,也是因为没练比翼派的邪功,只学了些皮毛功夫,比如轻功。
萧悲途很清楚,他若不在了,那些人非把小娇生吞了不可。
于是派她出岛来送信,其实就是来投靠我的。
她自己肯定不敢再回去了。
萧悲途好歹是给我留了房和地,他托付的人我得收下啊。
信里还夹着几张数额惊人的银票呢。
此外还有一枚戒指,这戒指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念想,多年来他从未摘下来过。
在元城时,我见他一直戴着这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