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小。”
“咱这小店岂是人家的对手,支撑三年已是极限,再不走、棺材本都保不住喽。”
“老弟这店,可是售出了?”
“谁要啊,那霜叶客栈有吃有喝有玩,样样不缺,我这地方,做什么买卖都不合适,根本售不出去。”
这间小客栈确实离官道不近,附近又没村庄,开买卖没有合适的经营项目。
通往久霜国的官道是五年前修起来的,之前这片地界只有山路,在这投宿的多是进山、去山村收山货的商人。
那时这间小店是必经之路上的唯一一家客栈,自打五年前官道修成,走这山路的人便寥寥无几了。
加之十几里外又开了一家大型客栈,有铺好的石板路,连接官道与客栈,走人、走车都方便。
这小店的生意自然是越来越差。
“岳老弟,不瞒你说,我们一家子是来久霜投亲的,可来了才知那亲戚早已搬家不知去向,我们正无处落脚,老家那边遭灾,整个村子都没了,若你真决定舍了这小店,不如卖给我,让我们一家有个容身之所。”
张总管这话一出,老板激动得杯中洒都抖洒了。
我抬眼看了看张总管,没有反对,继续吃饭。
荒山小店,无人问津,正是隐藏、栖身的好地方。
岳老板一激动,拉着张总管参观起房子来。
店虽小,老板却很爱惜,他说这店里的一桌一椅,皆是由他亲手打造。
如果张总管愿意接手这小店,里边的一应物品全白送。
高兴过后,他又担心起来,毕竟这店的生意好不了了,我们接手,今后要如何生活?
张总管叫他放心,我们可以开间山货铺,进山收山货,顺便种田、养鸡,生活还是能过得去的。
岳老板觉得靠谱,便和张总管签了合同。
张总管拿出他那份碎银交款,由‘一家之主’掏钱买房合情合理。
岳老板高兴得一宿没睡,第二天有车来接他,他临走前特意叮嘱店内的东西全送我们了,仓房还有一堆以前的顾客落下的东西,他全都挂了标签,东西是哪个房、哪位客人落下的,想着今后或许人家会回来找,所以全放到一处,方便保管。
如果时间太久,没人回来,那东西就由我们自行处理便是。
岳老板乐呵呵地走了,等他的车走远,月南香才扯扯我的袖子,好奇地问:
“阿姐,那个叔叔为什么像大姨?”
“他应该是哪个宫里出来的,是净过身的宦官,所以没胡子、面皮细白,神态举止有些像妇人。”
月南香还要再问,张总管赶紧打断,叫她去选一间屋,做她的卧房。
岳老板与张总管年龄相仿,又在这开店了十几年的店,没有媳妇、孩子,如今回乡,也说是去投奔哥哥。
再加上我‘观察’到的,他身体的不同之处,他这宦官的身份背景应该是没错的。
只不过哪国的宦官都是终身制,他如何能出得宫来?
想必他也有一段属于他的故事。
张总管转移了月南香的注意力,随后他背上我买的背篓,改装出门,要去镇上置办东西。
岳老板把他的一箱衣服留给了张总管,衣服虽然不是时兴的款式,但料子绝对好,他住在山野,又整天做粗活,一直舍不得穿。
如今他身体枯瘦、背也佝偻了,想穿这些衣服也不合身了。
岳老板换上一身,刚好合适,他背着篓去镇上,采购了些布料米面和各类菜蔬种子。
我见他背这些东西回来,便问:“你真要在这种地?”
张总管反倒一脸困惑地反问:“不是你要找地方隐居吗?”
我扶额道:“这地方也不够隐啊。”
张总管笑了:“不是深山老林才算隐,被人遗忘的地方,何尝不是一种隐?”
我摇头,心说他还不知道将来可能生的事,不知道那情况有多严重。
“暂时在这落脚可以,长久居住不行,这附近山里有好几个村子,十几里外有人群聚集的大型客栈,还有一个镇子,现在是被人遗忘了,等饥荒蔓延,咱们种的菜、养的鸡,一样别想剩下。”
“饥荒?”张总管果然一脸莫明。
“有些事我现在不确定,只能猜到大概的方向,咱们宁可谨慎些做足准备,好过真的生了、一无所有。”
“行,听你的。”张总管拿出米面,把种子包好,放进我那堆种田书里。
月南香把她的行李包放到她选好的房间,叫上云舟去仓房玩。
他们把仓房里的东西挨个翻一遍,在顾客遗落的物品中挑挑捡捡。
岳老板心思,物品上挂的标签,不仅有姓名房间名称,还有时间。
除了一个布包外,其余的东西存放时间都有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