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立即止了哭,不顾脸上斑斑泪痕,忙不迭起身将冷掉的虹雉血取来,小心翼翼地用调羹舀了浅浅半勺,让丫鬟把绛昌的脑袋扶起,将血喂到他嘴边,急切道:“来,快喝一口。”
虹雉是一种低阶灵兽,血性温和,最适宜失血过多的人滋补。
绛昌缓慢吃力地张开嘴巴。
白氏屏着呼吸,极其小心地将那半勺虹雉血往里喂。
赤红的血倒进干涸的唇缝中,顺着喉管流了下去。白氏胆战心惊地喂完半勺,刚松了口气想再喂半勺,却见绛昌猛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大股大股鲜红的血从口中涌出,顺着嘴角粘稠地流淌到枕头上,很快半个枕头被染红,触目惊心。
不仅刚喂进半勺的虹雉血全部被吐了出来,自己又呕出大滩血。
这一咳仿佛把剩下的半丝活气也咳掉了,绛昌又陷入昏迷,这次是更深的昏迷。
白氏眼泪涌出。
丫鬟捧来浸过温水的布巾,白氏这次没再哭出声,肿着眼皮默默流着泪,把绛昌唇边头沾到的血迹慢慢拭净。
被血淌红一半的枕头也被撤换掉,换了个干爽的锦枕。
做完一切后,白氏看向床边放着的,那碗总也喂不进去的虹雉血,容颜惨淡,叹了口气。
这些天总是喂多少吐多少,若不是衣衫被褥时时更换,怕是整张床都已被血泡满。她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都吐这么多血。
白氏摇晃着站起身,缓缓往门外走去,不敢再看自己的丈夫第二眼。
她知道,完了……
绛家完了。
没有强者撑起门户,绛家就是一块等着被瓜分的肥肉。
这几年绛家本就青黄不接,炼腑境的就只有两人,一个是他丈夫,一个是他大儿子。现在两个都被赵家废了,剩下的那些炼骨境的老人和小辈,根本撑不起来绛家。
很快绛家的生意势力会被人盯上,甚至女儿的婚约都不一定保得住……
想什么来什么。
一个仆妇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神色慌张:“夫人,会泽城石家来人,是、是来退婚的。”
白氏狠狠攥了攥帕子,闭上眼睛。
“我早就说不该争那什么矿!早就说过!”她恨得咬牙。
仆妇苦着脸问:“现在该怎么办,夫人?拿大扫帚把他们打出去,还是……还是跟他们说不方便待客,先拖上一拖。”
白氏扶住门框,眩晕感阵阵袭来,指甲差点扣出木屑来,她抬起眼,眼中满是恨意:“不,请他们进府,好茶伺候,收下婚书,再请他们走!”
几乎字字泣血。
她虽恨毒了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但是绛家不能得罪石家,再也得罪不起了,闹得难看了,最终吃亏的还是绛家。
仆妇领命急匆匆走了。
白氏站在原地看着凛冬萧条的院落,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