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佩跪在刘曜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恭敬捧剑。
刘曜一把夺过佩剑,插回腰间剑鞘,“起来说话。”刚刚完火,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更十分疲倦。
允佩依言起身,站在刘曜身侧。
刘曜冷声道:“元簪言边疆将欲动兵,要孤允他借调斛州军和一半中州军,并甲胄二十万,粮草银钱不计其数!”他提起此事面容气得扭曲,恨不得用腰间佩剑将元簪斩杀,“孤如何不懂其意,边疆虽不稳但到底还有魏阙,他元簪要做什么,无非是借着此事揽权罢了!”
“可笑父皇才不上朝半月,他精心选出的纯臣直臣便敢如此大逆不道!”
允佩取来侍婢小心送来的茶,待刘曜说完才递上。
刘曜喘了口气,唇边刚沾了一点茶水,只觉得水温不合心意,便直接将茶杯甩出,直直砸在门上,热水与瓷片四溅,吓得那小侍婢扑通一声跪下,不顾地上一堆碎瓷,不住磕头求饶。
允佩见她脸上被划得血迹斑斑,有些不忍,但望着刘曜显然余怒未消的模样,将想说的尽数咽了下去。
刘曜坐在椅子上,眼中血红仍未褪去。
元簪上书言词恭谨,句句是祈求,在刘曜眼中,却字字是威胁。
元簪此刻手握重兵,他允准,不过令元簪势力更加壮大,他不允,更是趁了元簪的意!
刘曜双手紧握,搁在膝盖上,侍婢呜咽的哭声听得他更加心烦,正欲开口,允佩已斥道:“没眼色的东西,烫了殿下竟敢哭闹,还不快滚出去!”
小丫头被吓得缩瑟,深深叩头,膝行着爬出去。
刘曜靠着椅子,低声道:“元簪这般有恃无恐。”他神情疲倦厌恶。
元簪如此,无非是他手中有兵权。
刘昭先前亦曾掌兵,中州军愿听命于他,若刘昭还活着,局面不会对他这般不利。
刘曜神色骤变。
允佩轻声道:“元簪与乔郁同为一党。”
刘曜厌烦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
“乔郁身份特殊,陛下语焉不详,他极有可能是陛下在外的,”允佩顿了顿,不好明说,“陛下已赐乔郁国姓,便是隐晦地承认了乔郁亦有资格承继大统,殿下,倘若元簪真逼宫谋害陛下,矫召立乔郁为帝,殿下欲如何?”
刘曜一窒,不可避免地又惊又怒,“无非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不怪他颓靡不振,此时任谁都无计可施。
“殿下入主东宫,属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眼看就时日无多,君位在望,难道殿下就真的甘心将唾手可得的一切让于乱臣贼子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更增添刘曜心中焦虑不甘,他望着允佩,口不对心道:“我不甘心又能如何,何处寻得精兵良将能与元簪分庭抗礼?”
允佩循循善诱,“元簪这般肆无忌惮,无非是因乔郁,若乔郁不在,他的所作所为便是谋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各地大军必进京讨贼,元簪敢冒这样的风险吗?”